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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晚。
嬴政带来的御医，说是章邯断裂的筋脉居然奇迹愈合，虽然尚且需要很长时间疗养，但终归性命无忧，他们也就不再多留。
临走前。
看着依然站在院子里的秦易，嬴政挑眉又问：“想明白了吗？”
秦易无奈摇头。
“没有。”
坦白说，他也懒得去想。
这干脆利落的回答直接让嬴政气极反笑。
他破口大骂。
“想不明白就站在这里一直想！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走！”
骂完。
他再也不想看这小子一眼，扭头就走。
王翦、李斯等人连忙跟上。
但很奇怪，扶苏却没走。
他反而走到秦易跟前，饶有兴趣的打量秦易好一阵，才笑道：“其实也没什么不明白的……父皇既然当时没处置你，也就意味着他不会再处置。”
秦易似懂非懂。
“我这样说，你是否能明白他为何会留你在梧桐宫？”
秦易实在很难理解这帮人喜欢打哑谜的嗜好。
他索性道：“公子，有话不妨一次说个明白？”
这还不够明白？
就连扶苏都扶额了。
他无奈道：“既然留你在梧桐宫，又不打算处置你，那当然是要你守着梧桐宫！”
“你想想看，你是因何在宫里杀的人？”
“是不是为了红豆？”
“不管是御膳房拿的那些东西，还是后来你杀人，都是试图保护红豆……父皇的意思，既然你想保护她，那干脆就留在那里！”
秦易目瞪口呆。
就这？
这点意思不能直说？
绕来绕去，不累？
扶苏接着道：“这几日，你在梧桐宫，难道就没意识到什么？”
秦易……想死。
嬴家人喜欢问问题这毛病是不是遗传病？
好在。
扶苏这次没等他回答。
径自又道：“至少有你在，那些內官不敢在膳食上为难梅妃、红豆。”
秦易一想。
好像真是。
他在梧桐宫的这几日，內官送饭也很准时，他一度怀疑之前红豆饿肚子，是因为她太能吃。
……
……
“所以不处置你，留你在那里，本身就是父皇的一个态度。”
“宫里的人可要比你聪明多了，他们都会揣摩陛下的心思。”
“你叫秦易是吧？”
“秦易，其实不管是你给红豆食物，还是因她而杀人，父皇看似暴怒，但他心里是记得你做的这些事情。”
“这许多年来，很多人都认为父皇是憎恶红豆。”
“但我知道，不是他们看到的那样……父皇也很矛盾。”
“不过不管怎样，红豆终究是父皇的女儿，那些欺负她们的內官，你杀了，是对的，父皇不会怪罪。”
说了这么一大堆。
秦易总算是全明白了。
一个老父亲的纠结与无奈，既想关心女儿，又怕女儿威胁到他大秦帝国的传承，想想都累。
扶苏意识到秦易终于豁然开朗后，笑了笑。
他道：“这几天，我也打听了不少你的事，梅妃和红豆也都认可你。”
“所以把她们交给你，我也放心，往后，在宫里，还要麻烦你对她们母女多多照拂。”
怎么有种托付的意思？
秦易纳闷。
扶苏果然又道：“我要走了……”
“这两年，天地大变，多了很多我们没见过，甚至根本想象不到的存在，我想游历大秦，增长见识。”
秦易忍不住轻轻问道：“可你的身份……你不怕？”
“这也是我这两年闭关的最大原因！”
“如今，我已一品，除非那些陆地神仙亲自出手，否则天大地大，要杀我，也没那么容易！”
扶苏身上隐隐展露帝王家的霸气。
他傲然道：“不管是兵家，还是儒家、阴阳家……想要对付他们，首先就得了解他们！”
“我作为大秦帝国的长子，自然有义务承担这风险，去做这些事情。”
秦易默不作声。
心中赞叹。
他明明知道，诸子百家势力庞大，又恨不得将他嬴氏满门灭族，可他依然有这份勇气独自游历。
扶苏……果然不愧大秦长公子。
“秦易，如果有机会，我希望你也能出去看看……”
“这个世界很大，我们没见过的东西有很多，但我们没见过，不意味着他就不存在，那只能证明我们的渺小。”
他突然感慨了这一句。
话锋一转，又道：“比如这段时日的大秦公子遇刺一事……”
“真是兵家、乃至诸子百家所为么？”
“我看未必！”
秦易下意识脱口道：“你知道？”
扶苏似乎完全沉浸在外面的世界当中。
他没有意识到秦易这话其实已经暴露了某些东西。
他只是冷冷一笑：“我当然知道！”
“父皇其实也知道！”
“蒙毅将军说了，那些人功法残忍，手段歹毒……他也是兵家一品，从不知兵家有那样恶毒的功法！”
“所以那些人……”
后面的话。
秦易没再仔细去听了。
他突然感觉，一直以来，他是不是小瞧这帮古人的智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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