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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怒火与酒香(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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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的踩点,已经让秦武对猫儿山非常熟稔,甚至超过了苏壁这个在下庄生活,已有两年时间的人。

他对秦武的了解不多,无法判断他所说的每句话的真实性。可通过观察和思索,大概能判断出,应该是真的。

如果,这一切是秦武用来蒙骗自己上山的把戏,那他真的可以去参选奥斯卡金像奖了。

从村里到山洞的距离不远,两柱香的功夫就够了。

可秦武说,有不少流民,最近也加入了流寇的队伍。即便流寇撤走,依然有流民被留下来,充当他们的眼线。

虽然他和流寇接触密切,但说到底,还是被胁迫的。

根本没被纳入核心成员的行列,日常依旧生活在他之前的窝棚里,有他妹子作为人质,流寇也不怕他玩什么幺蛾子。

倘若这伙流寇洗劫下庄得手,秦武的命运,无非就是彻底加入和直接被宰,这两条路。

以后世看过诸多影视剧的经验,以及秦武对流寇的描述,苏壁不认为流寇会放了他妹子,更不可能放过他。

所以,谨慎起见,必须另寻他路。

直到天色已经逐渐透亮,这才见到了山洞的模样。

借着油灯微弱的光,望向正双眼紧闭,躺在时疫时留下的竹床上,呼吸微弱但急促的张烁。

只是一眼,苏壁整个人就怔住了。

只见他脸上青肿一片,五官已经看不清了,如果没人这是谁,怕是连至亲之人也认不出来。

右手手指也不是被利器砍断的,而是被重物硬生生砸断的,整个手掌肿的如同馒头。

看到张烁的样子,苏壁更加确定,这伙穷凶极恶,没有人性的流寇,根本不会放过秦武和他妹子。

站在苏壁身后的秦武,看他为张烁检查伤处,焦急地摩挲着双手。

就在这时,突然听到洞口传来一声微不可闻的脚步声,吓得苏壁一把捂住了秦武的嘴,吹灭油灯,小心聆听。

尽管上山之前,已经有所准备,一路上也十分谨慎,又是趁着三更天,但依然还是遇到了巡视的流民。

秦武按照苏壁的事先交代,说他是去村子里偷药救张烁的,可惜药没找到,还被人发现了,只能慌忙逃回来。

不知道是不是秦武的谎话说的太烂,被他们发现破绽,并告诉了流寇。流寇此时找来,就是为了确认这个事情。所以苏壁真的是非常紧张。

等了好一阵子,也不见再有声音传来。这才凑在秦武的耳边道:“你先出去看看,如果是流寇,就说你在这里安顿烁哥儿。”然后就一骨碌钻进了竹床之下。

秦武点点头,小心的向洞外走去。

刚到洞口,就有两个身影一左一右的向他扑来,接着一声短促的“啊”声过后,重归平静。

“阿壁。”

听到洞口传来苏俞安的声音,苏壁赶忙钻了出来,大步向洞口跑去。

刚跑了两步,就见苏俞安手握横刀,冲了进来。王三和苏老汉一左一右地扣着秦武的手,跟在苏俞安的身后,小心翼翼地向洞里走来。四目相对,两人同时吁了口气。

警报解除,所有人眼里的警惕,都一瞬间烟消云散。

“谁让你上山的?”

和时疫时如出一辙的话,但不同的语气和目光,却真的把苏壁吓住了。

见苏壁被吓住了,虽然心有不忍,但还是一把扯过苏壁,按在膝盖上,就是一顿抽打,嘴上还严厉地喝道:“叫你不听话......叫你不听话......”

屁股上传来的痛感不是很强烈,知道他收了手,也知道他是担心自己的安全。毕竟这次的事情,与时疫时大不相同。

可再是收了力道,抽打的多了,依旧还是疼的。

苏壁这几日担心的吃不下睡不好,此时见苏俞安安然无恙,不知道为什么倔劲儿上来了,硬是咬紧牙关一声不吭的挨着。

知道这小子成熟的不像个孩子,抽他自己也心疼,可就是想让他低个头认个错,谁知苏壁尽然犯倔。这叫苏俞安心里也出了火气。

你不是能忍吗?看你叫不叫,看你认不认错......

苏老汉见状,连忙劝道:“抽两下得了,莫把孩子抽坏了。”

“这小子胆子大的没边儿了,知道这山里有流寇,还往山里钻。不好好抽打他一顿,他以后还不翻了天了?”

话说的狠,可手底下的力道,却又收了两分。

“大郎,想来阿壁也是担心他这朋友的安危,这才冒险上山的。既然现在没事,教训两下就算了。”

硬气话说的他自己也是骑虎难下,现在借着苏老汉,和王三的劝说,正好有个台阶下,怒道:“便饶了你这一次。”

放下苏壁,转身瞪了秦武一眼,就要去查看张烁的伤势。

苏壁却一把拽住苏俞安,也不管发麻的屁股,就开始检查他有没有什么伤势。

有张烁这个前车之鉴,苏壁很怕没有医疗常识的苏俞安,也草草的包裹两下伤口,最后导致情况恶化,而一发不可收拾。

翻开他的衣衫,左肩处正缠着一块脏不拉几的布条,布条上的血渍还是湿润的。苏壁也不说话,小心翼翼地拆开布条,一道两指宽,且已经红肿的口子,就呈现在了眼前。只轻轻一按,脓水就溢了出来。

“小伤而已。”见苏壁紧蹙双眉,苏俞安小声道:“不碍事的,这样的伤也不是未曾挨过。”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那日发现的短箭,正好和苏俞安的伤口对上了。从短箭上的血迹判断,苏俞安第二日就中了箭,现在已经三天了,这块破布,就这么裹了三天,不发炎才真是见鬼了。

狠狠瞪了苏俞安一眼。

被这么一瞪,苏俞安尽有些不敢直视苏壁的眼睛。刚刚抽打他的气势,也顷刻间荡然无存。

可略一思索,心道:不对啊,我才是老子啊,我怕这个臭小子干嘛?

回头刚想呵斥回去,就听苏壁冷冷地道:“躺下休息,回去再跟你好好说道。”

听这口气,苏俞安再一次怂了,下意识地躺在另一张竹床上。

苏老汉从怀里掏出一块胡饼,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问苏俞安张烁的情况。

“不太好,伤口已经发脓了。”在战阵上见的伤兵多了,类似的情况,更是不胜枚举,多少能看出一些伤势的严重与否。只扫了一眼,就知道张烁若是放在军中,肯定是被直接放弃治疗的那类。

张烁的右手,是全身上下伤势最严重的地方。

粉碎性骨折在现代医学面前,都非常麻烦,更别说没有专业的外科医生的大唐了。可就算有医生,没有相关的仪器设备,想要接好这只手的每一处骨折,也是不可能的。

还有一个更严重的问题,张烁的右手,此时已经发炎化脓了。就算放弃这只手,截肢,也必须先消炎才成。

如果炎症不消就截肢,细菌很可能随着血管继续扩散,造成败血症之类的并发症。到那时,就是大罗金仙下凡,也只能是徒呼奈何。

所以,在没有强效消炎药的大唐,这几乎是一个无解的死循环。

听苏俞安说张烁的情况,苏壁又瞪了他一眼,道:“你现在也差不多。”

苏俞安尴尬的笑了一下,无奈的闭上了嘴。

两人的情况都十分不乐观。张烁拖不起,苏俞安也不能任由伤口继续恶化。

不管张烁有没有救,都必须尽快下山。至少,在下庄那样相对干净的环境里,对两人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仔细询问苏伯、三郎的了解,和秦武所知,下山的时间,还是定在三更天。

山里的材料很多,只要稍微编织一下,两副竹制的担架,就顺利的做好了。

无视苏俞安一再称自己不用担架,也能走的回去的废话,早早地就把他绑在了担架上。

苏老汉凑趣的说:还是别惹阿壁生气比较好。

苏伯和三郎,白日里又出去走了两遭,再次确定了周边的情况,流寇和流民的人数,都有所下降。

据秦武所说,这伙流寇大抵有六十多人,已经在山里建了两处据点。一处是供探哨临时休息的地方,也就是苏愈安他们被发现的那处附近;另外一处,就是他们的大本营了。

众多被绑的人丁,以及流寇的核心力量都在那里。

这两日,大把的暗哨撒出来,苏壁判断,根本不是为了防止苏愈安他们下山的,而是为了堤防官衙上山,确保他们能够顺利转移的。

现在探哨的人数下降,说明大部分的转移工作,已经做的差不多了。

三更天,秦武如约出现,带来的消息和苏壁所想分毫不差。

不过,现在也已经顾不上这些了,重要的是先把两个伤患弄回下庄,稳住他们的伤势,才能再说其他。

没了大部分的探哨,下山的路相比昨天,的确顺当了许多,半个时辰就看见了一座座整齐的院落。

巡夜的猎户,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他们的身影,并立刻通知了老村正。

看见被抬着下山的苏俞安,老村正嘴边正准备喝骂的说辞,又咽了回去。

在苏壁看来,老头子的表现,是因为他安全的回来,松了一口气。这让苏壁心中很是温暖。

进了苏宅,把两人放下,等气喘匀了,这才施礼道:“小子让诸位伯伯担心了。”

“等这事过了,老夫在治你私自上山的过错。”老村正严厉的说道:“老六,你且看看,大郎伤势如何?”

身为老村正的书童,平日里照顾他的饮食起居,不但懂得不少学问,连带着寻医问药的本事,也耳濡目染的学了很多,算是一个很博学的大龄书童。

“大郎伤势虽重,但却并不致命,只需剜去腐肉,挤出脓血,施以疮药,便可无虞。”然后,又去瞧张烁的伤势。

一眼望去,和苏壁当时的反应一模一样。仔细检查一番过后,除了哀叹之外,也再无别的话说。

“这孩子伤势如何?”老村正见老六只是哀叹,并不言语,心下已经了然,但还是问道。

“右手手骨尽皆碎裂,四肢也皆有骨折之处,口内舌头也被剪去一半,左眼也......”

话没说完,老村正当先跳了起来,一掌拍在旁边的桌案上,桌上的茶壶、茶碗随着巨力散落一地,怒道:“该死。”

原以为张烁的伤势,只是右手必须截肢。可现在根据胡有六的判断,张烁全身上下,尽没有一处好肉。

一直在角落里无所适从的秦武,也愣住了。呆立了半晌,扑通一声就软倒在地,大哭道:“都是因为我......”

“收起你不值钱的眼泪。”苏壁冷冷的瞥了秦武一眼,压制着胸中的怒火,问道:“六伯,还有救么?”

胡有六叹了口气,道:“寻常的接骨之术,我倒是还可以。但这小郎的伤势,实在是太过严重,我也不敢施为,还是去县里请个医生来看看吧。”

苏壁相信六伯的话,但对现在的医生没有信心。

每个时代都不乏能人异士,不论地位高下,也总会有诸如孙思邈、李时珍这样的医学家的存在。可这样的杏林圣手,毕竟只是少数。不说下庄,就是放眼整个江南道,怕是也找不出几个。

就算能找到,张烁现在也等不起。

苏壁很想救他,不是因为彼此之间有多么深厚的情谊,只是不忍这个放在后世,仅仅小学毕业的孩子,就这么悲惨的离开这个世界。

正如他在关中大地上看到的那些稚嫩的面孔。

“六伯都已下了定论,还请医生作甚?”思虑良久,苏壁开口道:“既然邪气自手掌而来,那就舍了这只手,保命要紧。”

老村正看着苏壁脸上坚毅的表情,暗暗点了点头,就示意胡有六照苏壁的安排去办。

一脚踹在秦武的肩膀上,道:“滚到一边去,别在这里碍事。”

吩咐左邻右舍烧开水,磨刀、准备针线、麻布、木板。当所有人忙得脚不沾地的时候,苏壁则一头扎进了厨房开始蒸酒。

来不及从米饭开始发酵去蒸酒了,所以只能用现有的酸酒来蒸。希望全村上下的酒,能蒸出一些合用的高度酒,来替代酒精。

石灰水、柳根水虽然也能消毒杀菌,但这些东西作用在伤口上,会不会对伤口有影响,他不知道。保险起见,还是用酒消毒好一些。

蒸馏酒,此时的大唐还没有,蒸馏工具更是无从提起。不过有竹子这种很好改造的植物存在,倒也不难。

一直忙到快午时,苏壁才捧着一个比成年壮汉拳头稍大一些的酒壶,走出了厨房。

随着门开,一股浓郁扑鼻的酒香,立刻四溢开来。

大唐人是好酒的,平日里喝的酸酒,苏壁尝过,度数和啤酒差不多,除了酸涩,还寡淡的厉害。

十坛三十斤的酸酒,蒸了五遍过后,勉强能到三十五度上下。虽然还是不够酒精的标准,但至少比没有强。

从未喝过如此高度数的蒸馏酒,所有人都是一副垂涎三尺的样子,叫人看的讨厌。

如果不是一再强调,这是消毒之用,酒怕是早就进了老村正这种老家伙的肚子。

准备工作都已就绪,操作由苏成来执手,他宰杀牲畜的手艺,师传他当猎户的老子苏老汉。

这种时刻,就不要说什么他是屠户的话了。没有外科医生,他这身常年跟肉打交道的手艺,就成了唯一的选择。

仅仅两个眨眼的瞬间,苏愈安的伤口就如同孩子张着的嘴,泊泊的冒着鲜血,等待后续处理。

阻止了胡有六,要把一张不知成分的膏药贴在伤口上的举动,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苏壁用事先消过毒的针线,开始缝合苏愈安的伤口。

两指宽的伤口并不算长,两针就足够了,但从未干过这事的苏壁,对于怎么下针,缝多深都一概不知。所以,只这两针的活,也耗了一盏茶的时间。

看着伤口已经不怎么出血,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又擦了两遍酒精再次消毒,把一块已经煮过风干的麻布,绑在他的肩上,整个过程就算是结束了。

转身看了看张烁那张惨不忍睹的脸,以及早就已经被木板固定好了的四肢,一咬牙,道:“砍吧。”

早已准备好的苏成,手起刀落,一只肿的没型的手,就掉落在了地上。不等鲜血喷出,就把一旁烧红的烙铁,戳在了断掌处。

昏迷中的张烁,在这种剧痛之下,只是抽搐了几下身子,连叫都没叫一声。

冲一直跪在墙角的秦武,大吼一声:“把你兄弟的手拿好了。”

剩下的处置工作,自然由苏壁一力承担。消毒,包扎,做的很是小心,希望这样能让他少几分痛楚,也是安慰自己揪在一起的心。

苏壁的手很稳,一点都不像是第一次做这些事,但心口却有一股子怒火在燃烧。

看了一眼捧着那只肿胀断手,在角落里颤抖大哭的秦武,也再说不出一句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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