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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短暂的沉默从明方师傅的一声咳嗽中结束。
傅年和随亲王妃都把视线转向了明方师傅。
“这茶凉了。”明方师傅面无表情，举着手中的茶盏道。
随亲王妃对明方师傅，倒是要客气一些。“那叫人换一盏吧。”
“不必，”明方师傅拒绝了随亲王妃，把那茶盏搁在一边，“你们继续，。”
他这么一打岔了，那气氛自然很难像是刚开始的时候那么沉重了。
傅年和随亲王妃显然都没了那个互相打量对方的心思。
两个人各自收回了目光来。
权柔却在一旁听得有些胆战心惊。
明月山庄。
她一开始，也怀疑过。
因为要在府衙大狱严加看守的情况下，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那几个人。确实，她所能想到的，也就是明月山庄了。
但是那几天，小鸢不在金陵啊。她说她要出去办事的。
权柔脑子里有些乱了。
难道是明月山庄派了其他人动手的吗？
小鸢，也知道吗？
杀了那牢里的几个人，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好处。唯一的作用，便是把江小侯爷给拖入了舆论的深坑之中。
不论这人是不是江小侯爷杀害的。他都已经离不开被讨论的境地了。
人们说起这件事，就得提起江小侯爷。
虽然有些叫人烦，但是也仅限于此了。
权柔想不明白，明月山庄那样一个组织，怎么会来杀了黎家几个下人呢？
换句话来说，未免有些掉价了。
看不见杀人后能直接带来的好处，那就算不是明月山庄里头的本意，他们只是被收买的，那这背后的收买之人图什么呢？
权柔也是看不明白这点的。
她有些庆幸今日没叫小鸢跟着来了。
这随亲王妃，看着好像对明月山庄很熟悉的样子。
她心里头突突直跳。只希望这事儿和小鸢无关。
毕竟，汇安郡主那边也记恨着这动手之人的。
毕竟是他们动手了，害得小侯爷的舆论境地一再降低。
虽然，他也不靠这个吃饭。但是谁都不想听到自己的宝贝儿子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汇安郡主不高兴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权柔想着，这件事，可别和小鸢有什么关系。
她只想小鸢平平安安的。
她在心里头祈祷着，面上什么情绪都没有，一眼看过去，只觉得权柔是个有些胆小的人。她从进门之后，就不怎么抬头，似乎是有些害怕的模样，说话也是旁人不问她，她便是一直低着头，一句话都不说的。
随亲王妃的视线在她身上划拉了一圈，最后还是看向了傅年去。“明月山庄的人我恰巧认识几个，他们常年服用毒药，接受控制。身上有异香。我后边派人去过府衙，确认了那味道。”
“异香？”傅年重复了这两个字，“不知道这味道如何？”
他身边那个会闻味道的下属也说，是靠着一股奇特的味道辨别出来拿凶手的。
“这就不知道了。”随亲王妃说起正事儿来的时候，倒是没有把别的情绪带进来。“我听说你身边能人很多，想必也觉察出一些细节了吧？”
傅年颔首，“王妃说的是，我这边一个下属倒是查到了人，但是我们没抓到。”
“要是被你们轻易抓到了，可就不是明月山庄的人了。”随亲王妃闭上眼睛，“这东西，你拿去，明月山庄的人经常在此出没，至于能不能抓到人，全看你自己了。”
她说着，那门外便有人推门而入，呈上来一封牛皮信件，递到了傅年跟前。
傅年没有犹豫，直接接过来拆开看过，随即把那东西扔进了面前的香炉之中。
顿时又是一阵呛人的烟雾。
权柔忍住咳嗽的感觉，看着傅年和随亲王妃。
她得告诉小鸢一声！不知道为什么，权柔总觉得这事儿和小鸢脱不开关系了。
尤其是看见傅年拿了拿地址以后，她的感觉越发强烈了起来。
只是，小鸢说她有事情要离开金陵几天，想来不会那么容易被抓吧？而且她从是找不到小鸢的。
只能笑鸢自己找上门来。
但是最近金陵城对于小鸢来说实在是太不安全了，权柔希望她就此走的远远的也好。
毕竟小鸢帮了她那么多，权柔不想看着小鸢被人抓住。
傅年和江忱，明显都不会放过他的。
权柔没有信心从他们手里保下来人，只能期盼着小鸢早些跑远点。
另外还有，她也想知道，小鸢对黎家下人动手的目的何在？
这些，都是疑点。起舞中文
她现在是没有办法想明白的。
权柔心底琢磨着这些东西，耳朵里却还在听着傅年和随亲王妃的话。
他们两个人也没去注意权柔在旁边是个什么脸色，只是两个人自己说着自己的。
“老王妃又为何要帮我？”傅年终于还是问了这句话。
他想不出来老王妃有什么要帮忙的理由。毕竟一进门的时候，她便是那么一个态度了，由此可见，随亲王妃对于长安公主和傅明盛的态度都不好，对于他们的儿子傅年，自然也不会好了。
你看一开始的时候随亲王妃怼傅年的那几句话，可不像是给傅年台阶下的。
还好傅年忍住了脾气，不然这事情又得麻烦了。
所以傅年是不相信这人会对自己心软留情的。
他比较好奇，随亲王妃已经很久不接触外界的事情了，如今这种金陵即将大乱的时候，她却出手了？所谓何事呢？
傅年很好奇这个点。
这位年纪已经很大的随亲王妃，在人生后半辈子一个人的旅途之中，又做了些什么事情？这死气沉沉的随亲王府，曾经发生过什么，这些，傅年都是无从得知的。
他目前只能知道，这随亲王妃，不是个简单的老妇。
“为什么告诉你…….很简单，我有个条件，”随亲王妃说着，“抓住人，杀了她。”
她说的很轻很轻，仿佛不是在说什么杀人的话题。更像是在说今晚上吃什么。
一个看起来已经阪依佛门的老太太，口中平静的说出杀人来，权柔只能惊愕地望着她。
傅年显然也不比权柔好太多。
对于随亲王妃这个话，傅年也是想不明白的。
“您是说叫我杀了人？”傅年嘴角的笑意有些嘲讽，“老王妃，这人越狱杀人，是犯罪了的，且不说我抓到人以后，是要送去齐大人那边审问的，就算我不送去，那，也没有资格杀人的。”
傅年这时候是笑了的。
他被随亲王妃这句话给逗笑了。
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就是听着，感觉内心觉得很好笑，于是便笑出来了。
随亲王妃没睁眼去看傅年，甚至连身子都没动一下，她闭着眼睛，手上数着佛珠。“你杀人，还需要资格吗？”
也是，是这么个道理，傅年忽然觉得这随亲王妃，倒不是个老古板了。
这话说的，竟然叫人觉得无比赞同。
傅年都差点儿就一口答应了下来了。
不过好在他还是保持了几分清醒的。
“老王妃说笑了。”傅年明显是不想答应的。
随亲王妃幽幽睁开了眼睛，“是吗？”
她的声音比起刚才更加沉寂和苍老了。
听着，叫人觉得像是从什么山洞里头传出来的。
有点儿叫人心头一惊的感觉了。
“那你把人带到我这里来，”就在傅年以为这周围会跳出来几个人把自己给围住，威逼利诱的时候，上头的随亲王妃又重新闭上了眼睛，仿佛刚才那么说话的人，不是自己。
傅年被这位一前一后的变化给惊讶到了。说的那么干脆决绝，傅年还以为是要逼着自己去杀人了。
结果到最后，就是这么一句话吗？
他背在身后的双手紧了紧，这人，还真是，老妖怪了啊。
感觉都猜不透这人是个什么心思了。
“我到时候与齐大人商量吧。”傅年最终给出了这个答案。
随亲王妃颔首，“你可以走了。”
就这样吗？傅年看看明方师傅，明方师傅也跟着颔首，“傅二公子，请走吧。”
他还想说两句什么，但是话到了喉咙口，转了一圈，他还是没说出来，朝权柔眨了眨眼睛，便背着手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权柔眼睁睁看着傅年离开，这方才几番转折下来，她自己还有些懵的。
明明，先前还是非杀人不可的状态，怎么到最后，却放了傅年呢？
难道随亲王妃真的是想帮忙抓人吗？权柔觉得回到五岁的自己估计都不相信这个话的。
但是此刻她也顾不上担心别人了。
因为傅年被允许离开了。
现在这里头可就只剩下她和上边的两个人了。
明方师傅是个靠不住的！
权柔忍着心底那点焦急，也没说话。
等了好一会儿，才听到随亲王妃叫了她的名字，“自己多当心些吧。”
一句话像是含着许多的婉转。
叫权柔没能反应过来，“老王妃？”
她不明白随亲王妃怎么突然和她说这个。
而且叫了她来，难道就只为了这句话吗？
上首处的老王妃睁开眼睛，那双眸子里的情绪叫人看不透了。“金陵要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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