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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榻上的刘豹斜睨了儿子一眼，不怒自威。
虽然已经非常年迈了，但刘豹的威势依然在，吓得刘渊感觉跪下。
“汉人有句话，叫做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鲜卑人何止是光脚？他们长途跋涉而来，不仅没有鞋子，连人都快要饿死了。
现在鲜卑人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非常富有的部落，有着非常多的牲畜食物，你猜鲜卑人会做何选择？
是傻傻地冻饿而死，还是选择搏命一击，前来劫掠？”
刘渊把头埋得更低，一动不敢动。
“和鲜卑人血拼有什么好处？对方一穷二白，打赢了没有好处，打输了万事皆休。”
刘渊犹豫半晌，还是开口道：“可对方的人数也不少，咱们牲畜虽多，也肯定无法养活这么多鲜卑人。
而且人都是有贪心的，鲜卑人见咱们如此软弱，难免会贪心不足，打咱们的主意。”
刘豹听完儿子的话笑了，“不错，还算有点见识，起来吧。”
刘渊老老实实从地上爬起来，打算听听父亲有什么办法化解。
“现在鲜卑人的眼里只有咱们，所以咱们要做的就是转移视线。”
“父王的意思是......”
“不错，就是肤施城那边的汉人，对方的军队数量不足五千，而匈奴勇士则有两万人。
重要的是，汉人那边比我们更加富庶，鲜卑人权衡利弊之下，肯定会选择攻击汉人，而不是我们。”
刘豹娓娓道来。
“父王，汉人那个白毛小子的身份好像不低，万一中原朝廷那边震怒...”
“呵呵呵。”刘豹嘶哑着嗓子笑起来，“那又如何？是鲜卑人杀的，关咱们什么事情？”
刘渊闻言恍然大悟。
南匈奴这些年一直都是中原王朝的附庸，所以明知上次被汉人坑了，但也不敢拿曹髦如何。
南匈奴怕的不是曹髦，而是中原王朝。
现在背黑锅的鲜卑人来了，刘豹便打算借刀杀人，就算中原王朝追究起来，也不是南匈奴的责任。
“父王英明，孩儿明白了。”
刘渊这次算是彻底服气了。
“可是汉人好像新建了一座城池，不知道鲜卑人能不能拿下。”
刘渊想了一下说道。
“不是还有咱们吗？四万人还打不下汉人的一座小城？”
刘豹反问道。
“咱们也出手吗？万一中原那边...”
“汉人能分清鲜卑人和匈奴人的区别吗？恐怕就算让汉人站在面前仔细分辨，也是无法区分。
肤施城那么大一块肥肉，总不能全部便宜了鲜卑人吧？”
刘豹早就考虑好了一切，睿智得根本不像是一个蛮夷之辈。
“好处两家平分，黑锅让鲜卑人去背！”
刘渊双眼放光，这次是真正领略到了父亲的智慧。
“打仗，只靠身体彪悍，不靠脑子，也是可以的；但想要成为合格的部落首领，光会打仗，没有脑子，是万万行不通的。”
刘豹说完之后便轻轻挥手，“将牲畜送去之后，请鲜卑单于过来做客。”
秃发树机能也是彪悍之人，南匈奴刚刚传话过去，便带着一队人马亲自前来，丝毫不担心有诈。
帐篷的帘子被掀起，身材魁梧的秃发树机能大踏步进入帐中。
“鲜卑单于胆识过人，本王佩服，年纪大了，恕不能起身相迎。”
刘豹见到秃发树机能后率先开口，也没有起身的意思。
“无妨，草原男儿没那么多虚礼，倒是左贤王阁下依旧如故。”
秃发树机能心想这老灯真能活，都是他爷爷辈的人物了，现在还没有死。
“呵呵，本王就开门见山了，此次邀单于前来，是想要于单于共谋大事，不知单于意下如何？”
“说来听听。”秃发树机能非常干脆。
“肤施城遗址那边，汉人在那里重新建立了一座城池，兵不过五千之数，但比整个南匈奴还要富裕不知多少倍。
本王想邀请单于，共同攻打此城，之后利益平分。”
“你为什么不独吞？”秃发树机能反问。
“对方来头不小，我不想得罪中原王朝。”
“呵呵，是不敢吧。”
秃发树机能不客气道。
刘豹轻笑一声，不置可否，没有正面回答。
“既然匈奴人不独吞，那我们鲜卑人自己独吞，中原王朝若来，大不了我们再迁徙到阴山北边，能奈我何？”
秃发树机能自傲道。
“随便，你若能打下来，我再去抢你便是；你若打不下来，那正好部落还缺一些马奴，就拿鲜卑人充数吧。”
刘豹不疾不徐地说道。
不管鲜卑人能不能打下来，损失都会很大，届时匈奴人以逸待劳，黄雀在后，鲜卑人自然不是对手。
秃发树机能脸色阴晴不定，“是晚辈冒失了，河西是左贤王的地盘，还是听您安排吧。”
“如此再好不过了。”刘豹颔首笑道。
秃发树机能随即告辞离去。
“父亲，为何要拉上鲜卑人一起攻打，若是按照您之前说的，让鲜卑人当马前卒不好吗？”
刘渊好奇地请教。
“若只看短期利益，自然是让鲜卑打头阵为好，但那座城池坚固，鲜卑人不一定能打下来。”
“就算打不下来，咱们在攻击鲜卑，俘虏一些马奴也挺好，不也化解鲜卑对部落的危机了吗？为何非要拉着鲜卑一起打汉人呢？”
刘渊说出自己的疑惑。
“所以说目光要长远，汉人在河西之地重新建立城池，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汉人想重新恢复对河西的直接统治！河西就这么大地方，一旦让汉人在此扎根，咱们以后的地盘会越来越小，直至最后汉人将我们完全驱赶出河西之地。
届时，我们又该去往何处安身呢？漠北吗？阴山北边太冷了，河西与漠北相比，简直就是天堂。
所以咱们要保住这片地盘，不能让汉人逐渐蚕食，将汉人重新赶回中原。”
刘渊再次感叹自己父亲的智慧，当真是深谋远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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