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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滴个亲娘嘞。”
闻华看着自千里之外的龙虎山，齐齐飞来的无数长剑，不禁咋舌，
这老头，真他姥姥的吓人。
……
三十岁前便已举世无敌的他，以为只要一剑在手可斩鬼神，不信天，不信地
只信手中剑。
自有匣中三尺锋，有蛟龙处斩蛟龙。
但手中这把剑临了却只是给了绿袍儿穿心一剑，
为救心爱女子上山去找张道陵讨要救命金丹，就是认了手中剑已不是那天下事一剑了之。
手中这把剑救不了怀中女子，剑心已乱，剑心不澄了。
再之后与张祖论道，张道陵化虹飞升，摆明了就是在说老李的剑道比不上他的天道，修不上顶峰。
年轻的青衫剑神便自认剑道矮了一头，境界下跌，画地为牢二十年。
如今看来，他从来不需要去与张道陵论道，剑道天道之高低自有手中剑说了算，你张道陵飞升又如何，我老李有一剑，可自开天门。
二十年前上天目，就应当只向张道陵讨要救命金丹，给便快快取出，不给就一剑了之，凭手中剑自取便是。
……
“余家小子，老夫不日将再登龙虎，可要同去？
张道陵那老小子当年忽悠我跌落境界，这家伙修那天道倒是跑得比谁都快。
我还得在他雕像之下抠抠臭脚，也送他一句，这天门老夫想开便开，想不入，便不入。”
余枫凌也被这遮天蔽日的几千长剑惊讶得呆滞半天，
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天目山想吞我庆余气运，我弟弟还在山上修行，亏得他那便宜师傅还算厚道，没有同流合污，自当同去！”
……
天目山，道座莲台。
山上山下道人，皆是白袍素缟，
四大天师一日之内陨落两人，当真是百年来天目山遭道的最大劫难。
面色冷峻的赵锡团，跪坐在齐祖雕像跟前，沉默不语。
当年道座莲台的老天师是想让他执掌天师府的，
但是他不想受到道座莲台条条框框规矩的束缚，于是自己跑路，去游历江湖了。
现在想来，倒不如做了这掌教，约束好两个晚辈，他们也不至被南漓权贵所迷，踏上不归路。
玄武山要归顺庆余之地续那传承，为何天目山就偏要行那斩尽杀绝之事呢？
道统之争，看似天道之争，气象万千，
其实也不过一场过往云烟罢了。
当年玄武山吕祖开山，何等气魄，不过数百年，玄武也不是凋敝至此？
而后张祖斩魔，将天目山送上道统魁首，得了几十年香火，做了南漓国教正统。
又如何？堂堂宗门之主，还不是说没就没了。
这世间万物，皆是朝夕沉浮，此消彼长而已，做那毫无意义的争论，还不如做好身前身后事。
找个亲传弟子，享受一下晚年生活，不香吗？
所以杀了人，还要找上门来的老李指着他鼻子痛骂的时候，老天师没有出声。
本就理亏在先，想养那华夏龙族吞食徐家气运，暗算庆余。
技不如人被老李砍瓜切菜一般杀了，还助老剑神重回陆地剑仙。
天目山输便输了，也该有些气量。
就像当年的老剑神论道输了，还不是大大方方认了输。
余枫凌也算给了天目山面子，没煽风点火让老李把这天师府踏平了。
只是看着自家弟弟的那个便宜师傅，悠悠说道：
“老天师，我知此事怨不到你头上，按理来说，我庆余向来是以礼还礼，一刀还刀。这一回，你天目山，确实不地道。”
赵锡团面色肃穆，朝着不知比他小多少岁的余纨绔深深作了一揖，
老天师当然不是拜的他余纨绔，而是拜的三十万庆余铁骑。
敢乱庆余气运，庆余王余尧可没那么好说话，也就是挥一挥手的功夫，余老瘸子就能让天目山数千道士，尽数死绝。
“余尧把荒蛮儿送来你天目山，其实就是想告诉你，他不会偏颇武当。
不会在你们所谓的道统之争里参上一脚。道理你该比我懂。
只是王重阳老掌教下得血本太大，对我的恩情我能不报吗？
可即便如此，我也只是援助钱粮，不让那岌岌可危的武当，断了传承而已。”
赵锡团知道，若不是自己对荒蛮儿就像对亲生儿子那样好，这余枫凌一定会马踏天目，斩尽杀绝。
在一旁抠着鼻孔的老剑神，也不计较被张道陵害得跌落境界的陈年往事。
一把搂住须发皆白的老天师，嬉笑道：
“当年那张大忽悠手底下的弟子，也就你还算看得顺眼。
他喜欢拿实力说话，打不过他，那他说的便是对的。
如今哪，你天目山打不过我，那自然，我说的便是对的。”
既然话已说尽，道理也讲完，赵锡团这老头也算厚道，
老剑神摇了摇老天师的肩膀，重新找了个话题：
“对了，余家小子说你收了个好徒弟，是那天生的蛮力金刚。走，带我去看看。”
想到自家的那个傻乎乎的徒弟，
赵锡团心底的原本还深藏的那一丝愤懑，瞬间就消失无影了。
来道台莲座前，老头是带着玉石俱焚的准备的。
他跟自己的徒弟说，要和他哥谈些事情，谈完了，再和他哥哥一起来看他。
余枫凌的这个痴傻弟弟，破天荒地第一次没有吵闹。
只是把刚才从山上摘下的新鲜山楂，还有从溪里摸来黄刺小鱼，放在了平时师徒吃饭的桌上。
安安静静地坐着，
这个只喊他做“老道士”，却从来没有开口，叫过他师傅的痴傻徒弟，
目送着身材佝偻的老道人上山，
轻轻地说了一声，
“早点回来，老道士师傅。”
年过古稀的大天师，老泪纵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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