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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醒啦！”
朱见深睁开眼睛，逐一扫过周围的人，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耳畔的呼唤也渐渐的清楚。
“陛下！！！”
“陛下！！”
朱见深转头，双手撑着龙榻就要拾起，边上宫女和宦官立刻上前搀扶，并且放了一个明黄色的软垫拱起靠枕。
朱见深靠着，吐出一口浊气，望着一众太医，沉声问道：
“朕方才是怎么了？”
太医院院使当即躬身回道：“禀陛下，陛下日理万机，心思枯竭，忧愁疲劳过重，以至龙体抱恙……”
话还没有说完，朱见深就抬手打断了太医院使的话语，心头苦笑一声。
心思枯竭？
大明都要亡了，心思枯竭算什么。
想到这里，朱见深顿时就回忆起了晕倒之前发生的事情，当即就对着一众太医们吩咐道：
“你们都下去吧。”
“遵命。”
太医院使躬身应诺，旋即就带着一众太医们收拾东西离开了大殿。
而此刻，翁泰北和曹正淳当即上前参见皇帝。
曹正淳更是咚的一下跪倒在了地上，自责的说道：“都是臣不好，不该对陛下说这些事情，累陛下病倒……”
“不关你的事情。”朱见深宽宏大度的摆手示意曹正淳起来，紧跟着就立刻吩咐道：
“传令文武百官即刻入宫上朝。”
“陛下？”翁泰北一脸担忧的望着朱见深，开口道：“陛下是否等身子好一些了在上朝。”
但是，朱见深却是摇头道：“等不了，再等下去大明就亡了，朕就没脸见列祖列宗。”
什么？
大明要亡？
这怎么可能！
翁泰北一怔，但是望着朱见深脸上的焦急之色，顿时心头一凛，意识到这不是一句空穴来风的事情。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竟然牵扯到了大明存亡？
而他的锦衣卫竟然丝毫没有消息？
这……
翁泰北甚至都有一种他跟世界脱节的感觉，怎么一件件事情，锦衣卫竟然都一无所知。
这还是锦衣卫吗？
他眼角的余光望着边上不动声色的曹正淳，顿时意识到后者恐怕知道内幕。
嘶！
翁泰北衣袖中的拳头顿时捏紧，心中生出了一股危机感。
难道我锦衣卫已经被东厂彻底超越了？
还是我锦衣卫懈怠了？
或是东厂重新招募了新的高手。
不过，翁泰北到底沉得住气，纵然心思浮动，但是面上却是收敛了所有的情绪，重新回到了正题。
究竟是何事，等下朝会的时候就知道了……
就在翁泰北思索间，朱见深已经招呼周围的宫女和宦官上前为其更衣、洗漱。
朱见深等下还要上朝，不能不修边幅，更不能让外臣们看到他病态的样子。
但当一名小宦官要给朱见深梳头的时候。
朱见深身躯一颤，似是彻底回忆起之前的事情，抬手挡住小宦官的手，颤声问道：
“张敏……果真没了？”
曹正淳顿时躬身回道：“是，万岁，张敏吞金暴毙。”
“吞金暴毙？”
朱见深惊疑一声，旋即身子颤抖了起来，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自责的说道：
“是朕误了他。”
朱见深背对着众人，所有人看不到他脸上的神情，却是听到他继续颤声说道：
“朕该早点警醒……朕要是早点警醒，张敏就不会去了，是朕误了他，是朕误了他……”
朱见深说着，眼泪就流了出来。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刚强的皇帝，但却不是一个糊涂蛋皇帝。
此刻，朱见深的脑海里面又一次的想起了那晚上张敏决绝的神情，心中更加的自责。
正在这个时候，翁泰北深吸了一口气，禀告道：
“陛下，不光太监张敏吞金暴毙，太监怀恩也溺水而死，后宫纪淑妃暴薨。”
“什么？”
朱见深一脸震惊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双眼骇然的瞪大到了极致的看着翁泰北。
“你……你……你说什么？”
朱见深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整个人站在原地狂颤。
翁泰北见此，手一拱将方才的话语原封不动的重复了一遍。
他知道这样会让皇帝为难，但是也能让皇帝早点清醒过来。
再不清醒，不光太子没有了，就是小皇子也会没有。
他虽然安排了敖笑风贴身保护小皇子，但是后宫之中，男子不是随时都能存在。
要是万贵妃真的暴虐起来，敖笑风护不住小皇子。
甚至除非是大内内廷中的老怪物，以及当朝国师出面，否则谁都镇不住万贵妃。
但是，朱见深却像是魔怔了一样，颤颤巍巍的站在原地，口中一个劲的喃喃自语着：
“何止于此？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而另一边。
曹正淳同样也是目瞪口呆的一脸惊骇之色。
他就知道张敏暴毙了。
但现在才知道，竟然还有一个怀恩也死了。
“这……这……怀恩溺水？”
“好好好，万贵妃，你阴葵派竟敢如此欺我内廷！！！”
“你们都是在找死！！！”
曹正淳心头杀机凛然，低着头望着地面，一双手掌上的指甲都已经嵌进了肉里面都不自觉。
他可是有金刚童子功再身的人。
可这一刻的曹正淳却是浑然不觉，不用镜子都能感觉到自己的面庞有多么的狰狞和扭曲。
嗬嗬嗬——
张敏和怀恩两个人虽然隐藏了皇子的消息十几年，让他大为气恼。
但是，这两个人却也同样是信守了诺言，简直就给内廷长脸。
更不要说两个人实际上维护了大明统治。
有功于大明。
对于朱见深更是有大大的功劳。
将来若是找不到太子，小皇子登基之后，对内廷将更加亲厚。
毕竟，小皇子可是内廷一手养大，这就是天然的亲厚。
他原本正准备将两个人的事情上报给内廷闭关的老祖宗们，但两个人竟然就被杀了。
恨！
恨啊！
他们虽然都是残缺之人，可同样却是人，同样有七情六欲，同样有手足之情。
更何况。
他们内廷一直都终于大明，忠于皇帝。
区区一个贵妃，真以为可以在他们内廷头上作威作福？
一时间，整个大殿内的没有了声息，气氛压抑寂静到了极致。
周围所有的宦官和宫女们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大气都不敢出。
即便是他们这样的小人物也知道这件事情不简单。
也同样明白能做这件事的人是谁。
‘定然是万贵妃杀了他们。’
一帮宫女和宦官们心中兔死狐悲的同时间，但却是对于后宫万贵妃更加敬畏。
他们只是小人物，没有资格恨，也没有资格可怜别人。
一旦入了宫。
生死都不是自己能够掌控的了。
沉默。
沉默了很久很久。
朱见深深吸一口气，脸上没有了其余的神情，对着边上的宦官说道：
“传旨，张敏、怀恩有功于国，葬在朕陵寝东西两侧，各划归三百亩地以为其墓。”
“朕此刻也没脸去看他们最后一眼，传令尚衣监好生操办两人后事，待朕下去之后，在当面谢他们。”
曹正淳顿时跪倒在地，重重的拜倒下去，感激道：“臣代两人谢陛下天恩。”
朱见深摇了摇头，旋即就对着左右宫女吩咐一声：
“你们也不用伺候了，将朕的皇子抱来，直接摆驾、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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