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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我想你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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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店是个镇,它的发迹没什么传奇色彩,只能说是时事造就。

96年,为了配合谢进的献礼大片《华夏战争》,横店建了第一个影视拍摄基地——羊城景区。虽然这部扑街巨片毁了老爷子一世英名,却催生了一个日后国内影视拍摄基地的巨无霸。

随后在97年,陈楷歌拍《荆轲刺秦王》,又在这造了第二个景区,秦王宫。

有这两位一线大导打底,让当地的横店集团起了跨界的心思。今年,又计划投资建造香港街、清明上河图和明清宫苑三个景区。

其中的明清宫苑包括宫殿庭宇和民宅胡同,目前只完成建造一部分,《菩提达摩传奇》剧组就正在这里拍戏。

不要问我为什么一部南北朝背景的戏要搁在明清胡同里头拍……

片场里,李彬彬正鬼鬼祟祟的窜进一间屋子,床榻上盘腿坐着一个白眉毛白胡子的老头,背后的墙上有一个大大的佛字。

她走上前伸出手,在老头面前挥了几下,见他闭目不动,自言自语道:“看来他真的睡着了,那这些东西我就一个人独享了。”

“咔!ok!”那位香港导演喊道,还挥了下手。

副导演也凑过来大声喊:“盒饭来了,大家快去领,然后休息一个小时!”

李彬彬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

李彬彬去领了盒饭,自己跑到片场外面,坐在一栋古时民宅前的石墩上。不远处是在建的工地,因为有剧组在拍,暂时停工,用蓝白隔板围着。

她打开饭盒,里面一荤一素,青椒肉丝和青椒土豆丝。

“……”

她一看就不爽,那个订盒饭的和青椒有仇么?

再说了,青椒肉丝也能算荤菜?她才不信香港的大牌张伟建的饭盒里也是这个。

汪伯昭这个名字大家可能有点陌生,但是一说小白龙大家很熟悉,而他的扮演着就是演员汪伯昭。当年的小白龙也可谓是俊俏小生,因出演这一角色,也让他红极一时。

然而在2004年发生了一件大家都不愿意听到的事“小白龙演戏时被‘真打’住院”,而打人的两名演员分别是张伟健和谢廷锋。

2004年9月,内地演员汪伯昭伯昭出演《小鱼儿与花无缺》,其中一场戏演江别鹤尸体,小鱼儿和花无缺看到杀父仇人,就上去狠揍,也就是“鞭尸”,但打得不解气,因为他们自己没有亲手杀死仇人。

因此二人没有借位错位之类的,可谓是拳拳到肉。

可这段戏后,汪伯昭就到医院了,说打重伤了,后来还上京城的某法院去告,说拍戏怎么可以真的打人,直到二人后来去医院道歉,他嘴里还是不满地训斥他们不该打他。

而此时得张伟建却因为在香港模仿星爷得喜剧风格而受市场追捧,正是当红炸子鸡。

这戏的资方是外外的公司,老板说起来大家也熟,就是曾经琼遥剧的御用男主角林瑞杨,也就是王君不太喜欢的,长着俩板牙的那位。

戏里的演员也多来自香港和外外,内地的较少,像何美钿、薛佳凝,这会还都不太出名。后世演辫子戏得,被称为‘大猪蹄子’得聂元此时也只能当配角,她演的就是张伟建得学生。

她把青椒都扒拉到一边,只挑着肉丝吃,偶尔夹点土豆丝。有一搭没一搭的塞进嘴里嚼着,两只眼睛到处乱瞄,很无聊很郁闷的样子。

同组的那些演员她一个都不认识,唯一知道的就是主演张伟建,那还是拜《天地争霸美猴王》所赐。不过这人对她老有点动手动脚的,李彬彬心里不爽,也不敢得罪,只能敬而远之。

她的戏份不是很多,但跟很多人物都有交集,不能集中的拍。通常都是歇两天拍一场,又歇三天再拍两场。就这么断断续续的,也呆了一个多月了。

话说这个镇子还处于一种很落后的状态,商业极其不发达,自己偶尔想打点牙祭都没地儿去。没吃的,没玩的,戏又少,又没朋友,连个经纪人或者助理都没有,她就像被遗弃的小孩子,孤零零的丢在这穷乡僻壤。

但她也如此坚挺的捱了这么长时间。这会总算要拍完离开了,心情还是很愉悦的。

盒饭里的肉丝很少,几口就吃完了,李彬彬咂吧咂吧嘴,不禁怀念起王君给她做的那顿饺子。

她本来对饺子是不太感冒的,觉着太清淡,她是标准的川妹子喜欢吃辣,但架不住王君爱做。在他隔三岔五的频率喂养下,李彬彬居然也爱上这口了,特别是跟他抢来抢去的很热闹。

一想起王君,她撅了撅嘴。

他们一个在横店,一个在魔都,已经快俩月没见了。王君那边工作量太大,起早贪黑,下了戏往往累的倒头就睡,所以也没时间联系,这么久俩人只打过一次电话。

她小小年纪就从家里跑去魔都的演艺学校,再转战到京城,上学、拍戏、生活,一直都是独自一人。自己一路走下来,做的也挺好的,从没觉着有什么压力和孤独感。

但自从王君出现,一切都不一样了。这个也仅仅二十出头的男人,给了她一种不一样的感觉,虽然现在还没有怎么样。然而在他面前自己可以尽情的玩闹,尽情的放纵,不用戴一点伪装。

当俩人在一起时,她觉得习以为常,甚至理所当然,但当俩人分开,她忽然发现,自己居然不适应了,不适应没有他在生活里的日子。

李彬彬又叹了口气,这个男人什么都好,就是有时给人感觉太成熟了,成熟到呆板。俩人认识以来,王君还从没做过什么让她觉得很惊喜的事,没有说追求自己的意思。

她用筷子拨弄着仅剩的青椒很是纠结,饭还有一半呢,不吃肯定饿肚子,这里可没地儿找吃的去,但吃吧……

呕!

“你咋不吃?”

这时,背后有个人问。

李彬彬随口道:“不爱吃呗。”

说完她一个激灵,这个声音怎么这么熟?

她转过头,那个该死的男人就站在背后,笑得轻松无比,像是从古时的民宅里随便踏踏脚,就穿越时空找到她一样。

李彬彬僵硬的站起身,有点反应不过来,磕磕巴巴的问:“你,你怎么来了?”

王君的脸上都是细汗,他刚跑了大半个影视城,才找到躲在这里的小丫头。

他看着她的神情,宛如初见。

不过这丫头此刻的样子古古怪怪的,画着很浓的妆。

“你演的是哪儿人啊?”他不禁问道。

李彬彬摸了摸假头发,还原地转了一小圈儿,展示了下身上的服装,笑道:“你说这个啊,这是明朝人的衣服吧。”

王君瞅了瞅她的右边眉角,道:“这里还有只蜜蜂。”

“什么眼神儿啊,这是蝴蝶!”

李彬彬道:“你还没说呢,你怎么来了?嗯……”

王君却是静静得看着她没有说话,只是一声不吭紧紧的看着她。

“哎呀,洒了洒了。”

李彬彬被王君焯视得眼神看的有些脸色发红,突然才发现自己得盒饭洒了。她一手拿着筷子,一手高举着饭盒,生怕菜汤洒出来。

她失措而茫然,只得睁着大眼睛,呆呆的轻问:“你怎么了?”

“出什么事儿了?”

“你说话啊。”

王君闻着那股熟悉的气息,低声道:“我没事儿,就是想见你了,姐。”

“……”

这句话,终于让李彬彬变得正常。

因为她刚才的表现真的很不正常,实在是被王君的突然出现惊着了,反而显得若无其事起来。这会儿,她似乎回魂了,终于有了个正常的反应,轻轻的推开他,问道:

“你戏拍完了?”

“还没。”

“那你跑过来干嘛?你疯啦?”

王君双手捧着她的脸,笑道:“我想见你了,我想见你了,我想见你了,姐。”

李彬彬那双眸子里简直拧得出水来,根本控制不住,或者根本不想控制的吧嗒吧嗒掉着眼泪,嘴角却咧得开开的,又哭又笑,小脸显得十分古怪。

她攥着拳头,一下下的,舍不得用力的捶着他胸口,捶着他肩膀。

“哼!哼!”

她锤了好几下,方才停止。

“你坐火车来的?”

发泄完过后,俩人一起坐在那块大石墩上,李彬彬问他,手里还拿着那盒盒饭。

“不是,坐客车,这地儿太偏了,倒了好几趟。”

“那你什么时候回去?”

王君翻出呼机看了眼时间,咧了咧嘴,道:“我只能待二十分钟。”

“啊?”

林彬彬嗖地从地上起身,道:“那么急,就不能多待会儿?”

王君无奈道:“那就赶不上最后一趟车了。”

说完见李彬彬红了眼圈有哭的架势,连忙道:“没事没事,我那边就快拍完了,你这边咋样?”

李彬彬道:“我也快了,那我们能不能一起回去?”

王君笑道:“我得跟剧组一起啊。”

李彬彬倒没胡闹,只是不爽的撇撇嘴,又问:“你吃饭了没?”

“没呢,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吃。”

“那正好,你把这青椒吃了吧,别浪费了。”

“……”

…………

《苏州河》还是没能如愿完成。

奈安的公司出现周转问题,提供不了后续的拍摄资金。用楼烨的话说,“就差了那么一点点”,但王君对此嗤之以鼻。

楼烨从开始筹备这片子的时候,就碎碎念的一直想拍个很碉堡的开头。以那个摄影师的视角,去展现那条脏脏的苏州河,以及在这里度过一生的那些人,然后再配上碎碎念的画外音。

“看的时间长了,这条河会让你看到一切。看到劳动的人们,看到父亲和孩子,看到孤独,我还曾经在一条船上看到过一个婴儿的降生,看见过一个女孩子从桥上跳下来,看见过一对年轻恋人的尸体被警察从水里拖起来……”

话说这个摄影师有大段大段的旁白,王君问找谁来配,楼烨说自己来。他极力向大家展示着自称的那种低沉并富有魅力的声音,以表示自己可以担当重任,但王君怀疑丫就是为了省钱。

这个开头,楼烨估算的是三分钟左右,当然这是剪完的,实际拍摄的时间……他打算拍一个礼拜。

玩闹去吧!王君都懒得吐槽。

这就叫,“就差了那么一点点!”

于是,《苏州河》除了这么一点点的镜头和后期制作之外,其余的部分全部完工。

王君和周公子本想让出一部分片酬,好支持楼烨完成这片子,被他婉言谢绝。一码事归一码事,不能因为情分而坏了规矩。何况,做后期需要的资金不是一块两块,俩人的片酬都算上也不够一零头。

所以他不光拒绝,甚至还很不好意思的表示,以两位演员的表现,片酬还给的太低了。

临回京城的头天晚上,剧组所有人聚在一个很寒酸的小饭馆里,算是杀青宴。

王君难得的喝多了,他其实是很不舍的,这种感觉,拍完《站台》的时候也有,拍完《少年包青天》的时候就没有。

他舍不得楼烨,舍不得王玉,舍不得毛晓锐,也舍不得周公子,他们在一起,完成的是一个梦想,不仅是导演的梦想,还是大家的梦想。

现在人要散了,就像这个梦想也将要散了。

周公子是很爱喝,也很能喝的,不过她一直在保持着克制,不停的用自己沙哑的声音嘻嘻哈哈,吵吵闹闹,搅合着气氛。

总体上,这顿饭吃的还算没什么别离之情,江湖再见还是朋友。

本来都好好的,直到楼烨最后说了一句话,他的文青病又犯了。

他举着一杯酒,专门敬两位主演,说:“我们都应该感谢你们,感谢爱情。”

周公子一下子就崩溃了,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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