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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酱油！醋！香油！”
王君调好了一碗，用筷子搅了搅，放嘴里嘬了一口，满意道传：“不错！”
饺子一共包了四十多个，都是水饺，一个个看着奇形怪状，还有不少漏了馅儿的，混在一起跟片汤似的。
李彬彬看破了的都是自己包的，不好意思道：“凑合吃吧。”自己先夹了一个，蘸下酱，放进嘴里，笑道：“嗯，味儿还行！都是你馅和的好。”说着又夹了一个。
王君自己刚才吃了一袋速冻饺子，这会却又饿了，看她吃得香，也连忙吃了一个。
春晚已经演到一半了，正好是本山大叔的《红高粱模特队》登场。
“猫步？猫，在散步……”
“不是猫在散步，是猫在走直线。”
“范老师，我觉得猫走不走直线完全取决于耗子！”
李彬彬笑道：“也就这小品有点意思！”
王君道：“那是，春晚就指着本山大叔活着呢。”
“不至于吧，赵丽蓉也挺好啊！”李彬彬怀疑道。
王君无语，能告诉她赵老太太再过几年就驾鹤西去了么。
“弟！”李彬彬吃了一个饺子，忽道：“光吃饺子，有点……”
王君接道：“没味儿！”
“对！”李彬彬眼波一转，笑道：“有酒么？”
王君不确定的问：“真喝啊？”
“大过年的，还不喝点？”
“那我买去。”
王君披上衣服一溜小跑到小卖部，又“啪啪啪”敲窗户，在老板一通抱怨中，拎回来一瓶二锅头，还有几根火腿肠、鱼罐头和几袋榨菜。
回到家，利索的炒了一盘榨菜火腿肠，起开罐头，转眼桌上多了俩菜。
李彬彬拍了拍他，笑道：“行啊！小瞧你了！”
王君倒上酒，俩人干了一口，正经的五十二度二锅头，倒进嘴里火辣辣的一直呛到肠胃。
他忙吃了个饺子压压，看李彬彬面不改色，想起上回吃饭是喝啤的，已经初见端倪，这会不由心中惴惴。
李彬彬看他神色，笑道：“上学那会，没少跟姐妹儿在宿舍偷喝，一喝喝一宿，这才哪到哪！”
王君觉得心肝直颤，问：“姐你交个底，能喝多少？”
李彬彬眨眨眼，道：“怎么着也得一斤起步吧！”
王君咋舌，他酒量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跟一般人还能吹吹，碰上这等猛人只有甘拜下风的份。
“对了，你啥时候去柏林？”李彬彬想起来问。
“二月初吧。”
“行，老贾这回把命都押上了，你也好好表现。”
王君苦脸道：“我都不知道咱们上哪干嘛去了，我该做点啥？”
李彬彬对电影节也不太懂，道：“好像得先报名参展，然后有几天是专门放参展影片的时间，然后就是颁奖了。”
“那我跟着干嘛去了？”王君一直觉得自己是跟着蹭红毯去了，有点心虚。
李彬彬一把搂住他脖子，笑道：“你给我拿个影帝回来！”
王君扭头瞅她，那张俏脸就挨着自己的鼻子，黑漆漆的眸子带着笑意，吓得赶紧转回头，道：“拉倒吧！我自己多少水平自己知道！”
“咋？”李彬彬不乐意了，又把他脑袋拧过来，往前一凑，贴着他的额头，道：“别看不起自己！夏玉18岁都能拿威尼斯影帝，你演的比他好，咋就不能拿个柏林影帝？”
王君也没顾得上想夏玉是谁，就是觉得她有点多了，瞄了眼酒瓶子，已经下去大半，自己才喝了一两多。
更主要的是现在这种姿势很别扭，自己就像个被大姐姐欺负的小弟弟一样。
虽然他不承认这种感觉暴爽，但是他也不能借机吃王瞳的豆腐，脖子一扭，脱离了这种很古怪的体位。
“你都没看过《站台》，咋知道我演的好？”
李彬彬嘻嘻一笑，道：“因为你是我弟！”
王君翻了个白眼，问：“你过完年有啥计划没？”
“我能有啥计划，有人找拍戏就去，没人找就呆着呗。”
“还能没人找你拍戏？”
王君觉得不可思议，在他看来，李彬彬这种已经演过一部电影和三部电视剧，而且都很成功的演员，怎么也算是个明星了吧，居然还能没工作可接？
“怎么不能了？”
李彬彬也奇怪，道：“我演的那都什么片子啊，要大腕没大腕，要噱头没噱头，人家根本不看你演的怎么样，就看你有名气没名气。你姐姐啊，就是那种半红不黑的小演员，一年接不着戏都正常。”
“呃……”
王君无话可说，从明星这个职业出现以来，明星和演员就一直是区分开的。
就如《无间道》取得巨大成功后，黄秋声说过：“以前我觉得自己是个演员，现在觉得自己像个明星。”
“对了，你男朋友呢，他咋没陪你？你不说他是导演么，没帮你介绍介绍工作？”王君忽想起来问。
前几回见面，听李彬彬说正处着一个男朋友，是个导演，王君连名字都没记住，一点印象都没有，估计也是混的不太好的那种。
一提他，李彬彬瞬间变得烦躁起来，摆摆手道：“他自己回家了，别提他！”
王君小心问：“你俩吵架了？”
“不是！”李彬彬这阵子正闹心着呢，本不想说，但想想跟他说说也没啥事，便道：“没吵架，就是，就是我心里不平衡，你知道么？”
没等他说话，又道：“我最近特受刺激，我那些发小、同学，天天的被那些个大款排着队接，要什么有什么！我就想，凭什么啊？我比她们都强，凭啥我就得过这种日子啊？”
“这个……”王君没想到是因为这回事，这只能靠自己调节，别人也不好说什么。
就听李彬彬接着道：“但我又想了想，我不能为了得到这些放弃我现在的感情。我那男朋友啊，咱俩处了好几年了，对我也还挺好，我也知道他有才华，以后肯定能成功，但我不知道我还有没有那个命等到那天。他平时特随便，什么事都得我操心，我家里也不同意，我这一天天觉着就是个累！”
她喝了口酒，道：“你能明白么？”
王君道：“我明白我明白。”
“你明白个屁！”
王君是真明白，不就是她不想为了物质满足而放弃自己的爱情，但又觉得自己的爱情不完美，而产生的一种说无聊也不无聊，说不无聊还有点无聊的纠结么？
俩人继续吃着，李彬彬可能是发泄够了，情绪恢复正常，看了看钟，道：“哟！十一点了，我得走了。”
王君随口道：“这么晚还走？”
李彬彬笑道：“我不走还在你这睡？”
王君也知道自己说错话，讪讪一笑，道：“那我送你。”
一个要走，一个没留，就算他们彼此有些朦胧的好感，也绝不会在这种环境下发生点什么。
三十儿晚上跑到大街上打车本来就是件巨傻无比的事情，俩人一直走了二十分钟，死活没见着一辆出租，最后索性决定走回去。
外面很冷，这里虽然没有山没有水，也没有棵大树能让他们围着绕几圈，但也不妨碍他们在这宽阔无人的大街上，玩起了“你来追我呀”这种蛋疼的游戏。
李彬彬在前面跑，穿着靴子，嗒嗒嗒的清脆，王君在后面追，故意追不上。只是跑了没过五分钟，都停了，拄着膝盖呼哧呼哧的喘，俩人隔着十来米远，一顿傻乐。
就这样，倒也不觉得路程有多远。终于到了李彬彬的住处，王君拒绝了她上去喝杯茶的笑话，跟她告别。
回去的路，却显得格外漫长黑暗，似走不到头。
王君摸出呼机看了眼时间，居然已经凌晨一点了，自己重生来的第三个春节，就这么悄默声地泯灭在凄冷的大街上。
一九九七过去了，我特么一点都不怀念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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