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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林、武当！
两个具有奇特味道般的名字。
初听上去，似是平平无奇。
但细细品味，却让人感觉余韵无穷。
这江湖里，再没有比这两派更有名的门派了。
即便是路边的小孩子，问他江湖上的事情，他也能说出少林、武当的名字出来。
这两派几乎已是江湖的一种代称，谈起江湖、谈起武林，就绝对少不了他们。
但你就算问闯荡江湖多年的老油条。
少林、武当两派到底有何过人之处，他也未必答得上点来。
历代以来，这两派虽都是高手辈出，但却几乎从未有过独步天下的高手。
五六十年前有夜帝日后、武中四圣。
三四十年前有李观鱼、铁中棠、风清扬。
一二十年间，更是有薛衣人、燕南天、水母阴姬、铁胆神侯、不败顽童等。
而今西门吹雪、叶孤城、陆小凤、楚留香、李寻欢也都声名显赫。
这些人，他们的名字在各自的时代，都要比同时期的少林、武当传人要来得耀眼、来得夺目。
但是时代在变，这些名字都在不停被更替。
一直没变的，唯有看似一直在衬托时代主角光辉的两派。
江湖是个大戏台。
主角轮流换，你方唱罢我登场。
但给主角们做陪衬的两个配角，却始终如一。
这就是少林！
这就是武当！
听上官海棠提出这两个名字，齐寒神情丝毫不生波澜。
只是淡淡看着她。
轻轻给桌上的三个酒杯都斟满。
上官海棠嘴角含笑，打开手里纸扇，边摇边道：
“少林乃禅宗祖庭，武学源流之一，素有‘天下武功出少林’之说。
其门内有精妙武学无数，如易筋洗髓二经、七十二绝技等，任何一门练成都可横行天下，为一方高手。”
“而武当，自三丰真人创派以来，武当于本朝大兴，门下英才辈出。
太极拳剑名震天下，纯阳无极功中平绵长。
武当绵掌、梯云纵、流云飞袖、真武七截阵等诸多绝技，亦是享誉江湖。”
“近几十年来，江湖上高手辈出，这两派同样冒出无数人才。
少林有方证、大悲、心湖等诸多神僧，皆是内外功同时臻至化境的绝顶高手。
而武当掌门冲虚真人，太极拳剑据说早已达到大成之境，门内的长老木道人、石鹤也都是武林名宿。
但这些都只是两派表面上的实力，数百上千年的底蕴，展露给外人，恐怕永远只是冰山一角。”
不疾不徐得说了这一大段。
她好似有些渴了一样，端起桌上的一杯酒，缓缓饮尽。
然后目光炯炯地看着面前之人：
“不知南宫先生，对这两派，又如何看待？”
“如何看待？”
齐寒神情平静地坐于桌前。
“能够传承数百上千年的武道圣地，当然是有可取之处。
至少他们的武功，要比所谓葵花宝典，来得有前途。
而正如你所说，他们所表露出来的实力，可能只是起冰山一角。”
他突然站了起来，眺望远空浓重夜色。
“但一叶可知秋，窥斑可见豹，这一角冰山，已足以让南宫恨知道他们这座冰山的极限。
再长久的传承，再深厚的底蕴，也不过是群藏头缩尾之辈罢了！
以不争永远甘做时代配角，固然能让他们长久保存自身，但也尽丧锐气，让他们不可能超越他们的先人。”
“黑白郎君唯一可惜的，只是无缘与他们的祖师达摩、张三丰一见！
让这二人领教南宫恨的本事，以他们的失败为快乐！”
狂傲的话语，像雷霆劈落般，震撼愚东方白、上官海棠心田。
即便是她们早已有所领教，眼前之人的狂傲。
此刻也不禁大受震撼。
先前一个个地奚落当世高手也就罢了。
言及少林、武当这两大底蕴无比深厚的武林圣地。
他非但同样不屑一顾。
还只感叹，未能一见两派祖师。
达摩祖师、三丰真人！
武林千年以来，唯二的两位大宗师，江湖上传说中的传说，神话里的神话！
千百年来，哪一个登顶武林之巅的绝代高手。
不遗憾无缘一睹这两位神话的风采。
但眼前之人感叹无缘能见二人。
却不是想一睹他们风采，反而是遗憾不能让他们记住他的背影！
以两位神话人物的失败为快乐。
这样的狂人，该用什么的言语来评价？
东方白二人说不出，最终她们只能想起稼轩居士那两句词。
“不恨古人吾不见，恨古人不见吾狂耳！”上官海棠幽幽吟道。
狂人至此，千古罕见。
“但也是这样的狂妄，才是他独有的魅力啊！”
东方白忽然默然一叹。
眼眸闪烁光芒，拿起桌上属于她的杯子，对着浓浓夜色一饮而空。
然后对齐寒道：
“连达摩祖师与三丰真人，你都这般不敬。
我忽然对你给我的耻辱，看开了不少。”
“这样就让你释怀了吗？”
不料齐寒反过来对她冷冷一哼。
“这就是你与黑白郎君器量的差别。
如果南宫恨是你，我只会更深刻地记下这份屈辱。
然后拼尽一切提升自己，再来挑战于我，夺回尊严！”
他冰冷望着屋内二人。
漠然道：“‘不恨古人吾不见，恨古人不见吾狂耳’。
你们都忘了，这句词前面还另有一句。”
东方白与上官海棠，立即想到了。
那一句是——
“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你们认为黑白郎君是在狂言，但南宫恨认为，配做黑白郎君对手的人，都该有这样的志气。”
“古之大宗师又如何，江湖神话又怎样。
他们亦是一介肉体凡躯，慢慢变成的神话，我辈岂差他分毫，如何不能败他？！”
“人的能力暂时有强弱，但唯有志气不能弱于人。
否则在黑白郎君眼里，连做我手下败将的资格都没有！”
他冷然看着东方白。
后者眼眸一震，长吁了口气。
忽然缓缓弯腰道：“多谢你的赐教，东方会永远记住今天的话的。”
说完后，她立即转身走出。
她已明白，唯有抓住每一分的时间。
按眼前之人先前指导那样，改进葵花宝典修为，尽全力提升自己。
再行挑战于他。
她才能在他那里重夺尊严。
而随着她的离去，上官海棠亦是起身作揖道：
“南宫先生的一席话，让上官同样大受震撼，武学之巅也唯有如先生般的人物，才能攀至极致。
今日一夜畅谈，上官受益匪浅，先生似乎明日还有约战，请早些休息。”
齐寒轻点了下头。
走了出去。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上官海棠良久沉默。
直至远天渐渐泛出鱼肚白，她才复杂叹道：
“真是个古今仅见的狂人呐，狂妄得让人敬佩。
但有这样的人物出现，这场紫禁之巅决斗，怕是要出乱子……”
旋即她又摇摇头。
“乱子或许会出，但却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的危局，我还是想想有关义父的事情吧。”
想到这，她整个脸色都凝重下来。
……
漫长夜色终有尽头。
翌日上午。
只短暂浅眠了两三个时辰的齐寒，神采睥睨地走出房间。
看到院中一股赤红真气在不断运转，一条身影鬼魅般穿梭。
正是东方白。
此刻的她，好似又是一夜未睡。
蓬头垢面地，在不停运转真气，赤红的葵花真气中，不断冒出一股股属性偏阴的真气。
齐寒顿时知晓。
这是在他的接连刺激下，她整夜都在尝试按照他的指点，进行葵花宝典的改进。
短短时间，已有不小成效。
不得不说，她是个武学奇才。
能在未及而立之年时，就闯下东方不败这样的名号。
这其中葵花宝典固然居功至伟。
但她本人的天资，也是重要因素。
“嗯，好好努力吧。
你变得越强，败你才越能获得更大的快乐啊！”
齐寒这样想到。
他发现随着扮演，他愈来愈清晰黑白郎君的本质，那就是武痴型渣男。
对高手见一个爱一个。
没打败之前，死缠着逼对方打架。
打败后收获了快乐，就对手下败将嘲讽一波，从此不屑一顾。
对堪受造就的潜力股，他也愿意花点耐心，培养等待。
但最终目的，都是为了等对方来挑战他，打败了收获更多快乐。
然后又是对败将不屑一顾，继续寻找新的高手，新的目标。
可真是个花心大萝卜！
而眼下的东方白，正是他池塘里养的鱼苗之一。
他指点她武功，激发她的志气，就是期待对方的茁壮成长。
不知道已经是被视为鱼苗的东方白，在注意到齐寒走出，盯着她时。
立即停止了练功。
就像孩子在写作文时，总是不喜欢被老师在旁看一样。
她亦不想在齐寒这个指点她的人面前，演示她武功进度。
也不在乎身受重伤，两天两夜的没休息，面容早已憔悴地不成样子。
她立身在齐寒身前道：“你是准备去赴与薛衣人的战约了吗？”
“我还是要提醒你，这件事有古怪，你要小心一点，不如让我跟你……”
她话未说完，就被冷漠打断：
“黑白郎君还不需要一个身受重伤的手下败将为我忧心。
你还是好好考虑，如何在十五月圆夜之前，把你自己提升得让南宫恨眼前一亮吧！”
“至于这场战约，这世上还没有能奈何黑白郎君分毫的龙潭虎穴！哈哈哈哈！”
大笑中，齐寒摇动阴阳扇，大摇大摆走出。
看着他离去背影。
东方白深深叹了口气。
“太狂妄了！不过你确实有说这话的实力。”
过会又摇头道：
“罢了，不说他不可能接受我的帮忙，我现在伤势未愈，也的确帮不了什么！”
“还是继续练功吧，太阳生少阴，到底该怎么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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