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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选择(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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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之后,虚鸳的傀灵化形态已经变化得非常自然,更多以一人高的大鸟形态。

猎人馆里,人们时常能看见少女银月领着一只大鸟走来走去,有时追着捣蛋的北斗星跑来跑去,有时峙卜一会蹲坐在大鸟的背上看书,被它驮着到处跑。

虚鸳对银月言听计从,也可舍身护主,为了讨好主人,它甚至在夜晚的时候一次性捉了三十几只力量薄弱的傀灵送到银月的宿舍房间里让她吃,搞得宿舍里人人惊慌失措、上蹿下跳、鸡犬不宁,差一点儿酿成大祸。

于是,闯了祸的虚鸳被酒尾老师关了禁闭。

深夜的零门城在没有了极夜一阑的管辖之后,重新进入了宵禁的状态。

但所有的规矩立下之后永远都会有个例外,深夜的极夜家府邸被无家可归的人们举着火把入侵占领,家仆们也被捆起来绑在柱子上等着一个一个审讯。其实对于变成傀灵的人类家人,原住民一般都是这样处理的,只是现在的处理者变成了这帮趁火打劫的人。

“老大,这宅子里,似乎还有一人。”一个蝤髯大汉举着火把对为首的领导汇报着。

“是什么人?”领导问。

“好像是个被吓坏了的女人。”蝤髯大汉嘿嘿笑着,说道。

“走吧,去看看。”领导跟随着蝤髯大汉的脚步,往深宅里走去。

两人进了院子,顿感凉意四起,老人们说近几日要下极大的暴雨了,好迎来今年的暖秋。

正说着话,他们便听见了那女子躲在屋子里啜泣的可怜之声。

蝤髯大汉推开门,与领导一起迈过门槛,走了进去。推开另一扇内门,进入之后还有一扇内门,眼见着那哭泣的女子仿佛就在这木门之后,可推开之后还有一扇门,就在两人耐着性子连开了七扇木门之后,果然看见一女子就蹲坐在角落里,哭得嘤嘤弱弱得,甚是可怜。

蝤髯大汉兴冲冲就要上前,但在用余光瞥了一眼领导后,还是悄悄放慢开脚步,让领导先上。

领导搓了搓手,轻拍女子的肩膀,道:“姑娘,姑娘,别哭了,你这么可怜,我们不是坏人。”

蝤髯大汉也帮腔,道:“是啊是啊,快别哭了,跟我们走吧!”

蹲在角落里的姑娘依旧埋头哭泣,两个人渐渐有点失去耐心。

领导直接上手,想强行把女子的头抬起来,这一动手,也不知是力气太大的缘故还是怎样,女子的辫子竟然跟着头直接从脖子上掉下来,像个球一样,咕噜咕噜滚到了地上。

这可一下子吓坏了两个人,领导更是直接删了一个趔趄,蹲坐在地上。

那无头女子直立着站起来,还在凄惨地哭泣着。

蝤髯大汉见状也不管领导了,扭头就要跑,他推开一扇又一扇的门,可渐渐地开门开到大汗淋漓也总来不到屋子外面,他推开的门也不只是七扇而已了。

待他终于意识到这一点时,最后一扇门出现在了他眼前,隔着那层窗户纸,外面就是正举着火把喝酒吃肉的大家伙儿。蝤髯大汉终于松了口气,打算上前一步,推开这最后一扇门。

可一双手抓住了他即将开门的手臂,满脸泪痕的流光出现在蝤髯大汉身边。

蝤髯大汉急切道:“姑娘,赶紧走吧,这里不太平啊!”

流光伤心道:“这家的主人都不在了,你们为什么还要这样对他?”

蝤髯大汉愣愣地看着眼前楚楚可怜的女子,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作答,正在犹豫之时,他看到了流光背后渐渐长出来的狐狸尾巴。

再抬头,与流光对视之时,喉咙已被一双利爪穿透。

流光打开门,迈出门槛的瞬间已经化身为蝤髯大汉的模样,她满面泪痕地穿过人群,朝着极夜家府邸大门走去。就像幻化那件屋子一样,为这间巨大的府邸制作了无数扇死门,那些闯进来的人永远都走不出去了,她要永远困住这群强盗。

下一步,便是回到猎人馆,拿到靥面魔方,把被封印的极夜一阑救出来,在主人被解放之前,她需要极夜这个伙伴来陪着。

毕竟是只活了千年的狐狸,流光戴着与极夜一阑一样的面具袭击了猎人馆,她一边憎恨着自己的懦弱,一边徒手斩杀着前来拦路的猎人。直到遇到更强大的敌人,繁星与春芽。

零门城这座城市的地面部分,除了主要的商业街、刑斗场和猎人馆,其余边全是人们生活作息构成的成格子状分布的宅院,这就出现了无数条横竖相间的细窄巷子,若果只是单纯空降到某个隐蔽的巷子角就相当于进到迷宫中一样。

流光就走在这样其中一条巷子里。

几只白鼠匆忙过街,天空一直阴阴沉沉,不久后,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流光踏着的平底浅口鞋踩在雨水里,淡然几步后,果然,前方出现一双马尾的女孩拦住了她的去路,这是春芽,不用想也知道,繁星已经以同样的姿态出现在她身后了,两个女孩一前一后地把流光堵在了巷子里。

流光站在雨里冷笑,要不是之前被吸走了灵力,就凭眼前两个猎队队长的小丫鬟,也配来拦她的路。

繁星与春芽一起发动了傀灵术式,两条钢轫一般的白色丝带从流光的两侧交织飞过,随着两人位置的变动,丝带像一股麻绳一样向着中心流光所在的位置旋转拧合,丝带的拧合速度太快,一般人根本反应不过来,反应稍一迟钝就会被拧死在这里。

流光瞬时跃起,身影一分为二分别提起脚踢在了繁星与春芽的脑袋上,两个女孩子倒在地上,但又迅速站起来,两人的腮帮子都被踢得又红又肿,但所幸并没有受到太重的伤。

流光道:“我不喜欢伤害女孩子,你们两个,如果不想死,就赶紧去找更强的来打。”

这话激得繁星与春芽都皱起了眉头,打算拼上性命,与其决一死战,但这时出现的人拦住了她们两个。

虫鸣出现在流光的身边,以肩比肩的距离,流光侧身与他对视。

虫鸣嘴里衔着一根标志性的稻草,他热情地与流光打了招呼,下一秒,一群透明的细小虫体从虫鸣的背后蜂拥而出,飞舞的活虫组成了一把巨型刀刃,从流光的头顶直直地劈砍下来。

那些飞舞着组成刀刃形状的小虫并不是真的虫子,而是虫鸣在儿时就收复的傀灵“癸虫”,“癸虫”是荒漠里最弱小的傀灵之一,但这样群居在一起的群体却不常见,也是因为这样群居的特质,使他们有着超乎寻常傀灵一般的极限能力。在被傀灵猎人收复后,就以猎人的意志在战斗中展现出特定的形态来进攻目标。

流光敏捷地躲开了,却发现自己的袖子竟然被砍断了一截。

虫鸣紧接着劈砍下了第二刀,第三刀,他就这样站在原地不动,使用傀灵来不断耗费着流光的体力。

“你连猎人馆的牢门都进不去的,认输吧,狐狸。”虫鸣道。

“休想。”流光不得不被逼出了原始形态,一阵烟雾爆出后,巨大狐狸身影从逼仄的小巷子里飞窜出来,她不想与他们耗费精力,迅速跃上房顶,打算逃走。

然而,跃上房顶的时候她才意识到,零门听风早已经等候在这里了,这是他们妖莛一队惯用的捕猎习惯。

果然,等流光四下转身,终于找到零门听风的位置时,听风手中的那秉“刺零”枪已经对准了她。

刺零之枪,绝无虚发。

可零门听风的手刻意错了位,避开了致命点,让狐狸流光不至于当场毙命,中枪的流光蜕变成一只手掌大小的白色狐狸。

刺零,是零门额白留给听风的武器,也是默认他成为之后继承人的礼物。因为一开始这礼物是笠后为听风讨要的,所以他不喜欢,很长时间都仍在角落里,包裹着枪的纸袋子都没有拆开。直到后来零门额白过来亲手教他使用,他才第一次喜欢上了这把如此精美、小巧又威力十足的武器。

春芽与繁星走上前来,把手掌大小的毛茸茸的小狐狸抱在手掌里,可爱的样子竟然让她们丝毫不记得几分钟之前被爆踢脸颊的仇恨,小狐狸也仿佛个小宠物一般任她俩捏在手里揉来揉去。直到听风与虫鸣也没忍住,一人伸出一只手来企图捏一捏这只小可爱,却被流光张大了嘴巴狠狠咬了一口。

虫鸣痛得当场尖叫。

听风却强忍着痛,撑着脸上的苦笑,讪讪地缩回了优雅的手。

“毕竟是只傀灵啊,会中毒的!”繁星紧张地说完,给两人掏出了装有草药的止血包。

此时,虫鸣的细小伤口周围已经肿得老高,而听风的伤口却怎么都找不见了。

听风对着虫鸣笑道:“就一个小伤口而已嘛,教你平时多吃些草药锻炼,你不听,现在有的苦吃了吧。”

虫鸣在被咬之后被众人送往猎人馆的医务室,在那里,有女医司楮予的贴心照料。他一个人躺在空荡荡的医务室里,看着自己肿胀的半个肩膀,想要反驳听风的论点,可思来想去,就是找不到要反驳的论点到底在哪里。

受伤的流光变成小狐狸,被楮予养在一口蒙着绿草的陶缸里,每天都会来许许多多的人不时地打开盖子来看她。医司每天投喂一点儿萝卜一点儿青菜,把小狐狸的脸都吃绿了。倒是繁星与春芽,时常带来一口袋的肉干儿,趁着医司不注意,悄悄地往陶缸里面丢几颗。

狐狸流光在这口屏蔽着傀灵之力的陶缸里休养生息,狱还是要劫的,但还是先吃饱吧,毕竟极夜一阑躲在靥面魔方里过得也是这种生活吧。在她这么想的时候,魔方里被火球轮番追赶的极夜一阑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酒尾老师清理了猎人馆破旧训练场,把那里修缮一番,将场地变成了学生们的讲堂。通过猎人馆初试的学员们可以自行选择来到猎人馆的讲堂学习关于傀灵的知识,以应对最终进入猎人馆成为一名真正猎人的选拔。

白天,酒尾零来上课,捆来了还在紧闭中的虚鸳当模板。

酒尾零手拿着教鞭,对着虚鸳的身体指指点点,讲解道:“首先,大家都知道这类物种被统称为傀灵或者傀儡,一般来说,傀灵由不常出现的堕落神明直接转化,而傀儡则是傀灵进行自我复制的罕见品种。人类在转化为傀灵之后,身体的各方便体质都会增强,容貌也会发生相应变化。还会获得一定程度的傀灵能力……”

窗外的雨水渐渐变大,不一会儿就成了暴雨淋漓的景象。

讲台下的学生们昏昏欲睡,春礼与鹿已经在整理书包,兔兔、十天和陆玉正在观望着窗外的暴雨,北斗星已经趴在桌子上睡得直冒鼻涕泡儿,银月则与讲台上被捂住嘴巴的虚鸳挤眉弄眼,只有不是学生的峙卜一在认认真真地听酒尾零讲课。

他说:“傀灵是没有心跳的,一般来说,成功与傀灵肢体结合的人类心跳也会变得极其微弱……”

峙卜一把手放在自己心脏的位置,放了半天没有感受到一丝搏动。他又拉过银月的手,捂住自己的胸口,瞪着眼睛与银月对视,道:“你试一下,我还有心跳吗?”

银月的内心已经在尖叫了,可面子上还是一脸的风平浪静。她轻轻摸着峙卜一瘦削又结实的胸肌,手掌开始忍不住发抖,内心忍不住想这也太好摸了吧……

峙卜一摇摇头,又把熟睡着的北斗星拉起来,把手放在自己的胸口,问:“师傅,我的心跳是不是很微弱?”

北斗星的眼皮根本抬不起来,迷迷糊糊中回答:“还好……还好……蛮正常的。”

酒尾零拿着教鞭在黑板上用力敲打几下,给每一个学生都把注意力震了回来。

酒尾零接着讲道:“当今猎人们的主要任务是进入危险的荒漠寻找有着特殊灵力的傀灵,如果可以捕获,可以将傀灵的部分肢体改装成武器使用,这部分武器可以对付一部分不被普通武器所伤的强大傀灵……若是与傀灵肢体结合的人类猎人,一定要有强大的内心,否则不排除在日后的时间里逐渐被自身的肢体傀灵吞噬掉的危险……”

讲到一半,有人突然开门打断了酒尾零的讲授,酒尾零刚想把手里的教鞭砸过去,就发现,进来的是妖莛一队的大队长,零门听风。

听风表示自己是来旁听的,与酒尾零点头致意,酒尾零面无表情地与他点点头。

不出意外的,教室里所有女生的目光都被零门听风吸引,并且大家眼睁睁地看着他走进学生席坐,坐到了银月身边,引来嘘声一片。

银月不敢与听风说话,夹在峙卜一与听风中间,如坐针毡。

听风递过来一张纸条。

银月接过。

听风道:“递给你身边的那位。”

“哦。”银月转手把纸条塞给了峙卜一。

峙卜一在看完纸条之后就与听风一起走出了教室大门,银月迫切地想知道那张纸条上写了些什么,可刚要起身,就被酒尾零勒令着坐下听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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