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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赌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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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青禹带着杨咏杏走在死寂的过道里,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低声说着话,声音都压抑得很小,避免被那个东西听到。

根据赌局规则,作为四个赌客的普通人,作为赌局庄家的恶鬼。现如今四个赌客里另外两个人失去踪迹,庄家的鬼应该就是那个提着锤子到处追人的疯子。

两人心里清楚就算知道喂饱这些游灵就能赢得赌局,然而谁也不知道赢得赌局之后,是否有机会离开这里。赌场是谁建立的并不知道,设立赌局的原因是什么也不知道,这一切只有以后再慢慢探索,现在最要紧的是赢得这场该死的赌局。

说自己不害怕是假的,正常人遇到这种事能很快适应才是最离谱的,估计除了那些亡命之徒,哪里会有正常人喜欢这样危险的地方。直到现在自己还是不能理解自己为什么会毫不猜疑的直接进入这场赌局,这种感觉让人不免有些许烦躁。

过道尽头是向下的阶梯,一个黑影正蹲在地上,回头向杨咏杏做出噤声的动作,贴近车厢慢慢靠近。

长衫男人捂着鼻子蹲在残破的尸体旁边,看着这一地血迹,黄白之物四溅,一条断臂挂在一边的车厢栏杆上,被砸得稀碎的脑袋上还有的一只眼睛失去光泽,瞪得极大,直勾勾的看着天空。看起来那沾满污泥的红色带状物体应该是肠子,从破烂的腹部流出,散发着极度的恶心臭气,如果有苍蝇估计会被吸引过来吧。下身一条腿被从大腿根撕裂开来,丢在一边的墙角,看似完好的另一条腿被血液染红。

长衫男皱起眉头,这个恶鬼相当的残忍,在自己所遇到过的恶鬼里面,极少存在像这样把尸体蹂躏至此的存在。这样的家伙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怨气极其的重,属于被迫害冤枉的人所化成的鬼,但是这样的鬼智商不高,说难听点就是没脑子。最主要是这些家伙不能见血,一旦杀人见血之后就会凶性大发,极个别甚至于会拥有诡异的力量。

赌局里的鬼分五种,第一种极为普通,大多数处在无意识,不靠近就不会跟过来,一般人轻易就能摆脱的野鬼。第二种,有自己的灵智,可以和魂石里的游灵交流,探知人的位置,可以称为怨鬼。第三种开始就是比较麻烦的,拥有不低的智商,能够利用魂石移动,算得上棘手的凶鬼。第四种,不仅能够利用这些立在场中的牌楼相互移动,还能使用武器,以及拥有可怕的能力,世人多称其厉鬼。

最后一种,就是这赌局中最可怕的妖鬼,力量诡异得可怕而且飘忽不定,一旦遭遇基本就不可能活得下来。然而,一般这种级别鬼只有在即将彻底赢得所有赌局才有可能出现。还有就是某些曾经死人非常多的地方出现的游魂,不会对人有伤害,有时候会突然冒出来吓人,基本可以无视。

看着这样的尸体,估计是十有八九遇上第二档次的怨鬼了,这次自己还算运气好,真遇上厉鬼或者在其上的存在,那就不用挣扎了,根本没有赢的可能性,根据在赌局中和其他赌徒交流来看,妖鬼更像是最终守关的存在。

长衫男突然回头,右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攥着一串深色珠子,脸上狰狞凶狠的表情让张青禹和杨咏信猛然惊了一阵。

三人静静的看着对方,陷入沉默。杨咏杏看到长衫男背后的尸体,一阵恶心感控制不住窜上心头,转身靠在旁边的车厢上吐了起来。张青禹和长衫男两人看着杨咏杏皱了皱眉头,当别人在自己周围呕吐不止的时候会让人感到厌恶,其次是再好看的人呕吐的时候都是丑陋不堪的样子。

长衫男仔细打量着张青禹,突然露出一丝笑容。

“承受力不错啊,看来你应该是懂行的人,起码见过尸体。”

表情平静下来,缓缓站起身,将右手背在背后,俨然一副胸有成竹的文人模样。

“段长发,在银行工作,赢得三十场筹码,输二十七场。”

“张青禹,多的就不废话,反正你都知道。”

张青禹平淡的回答,在一个完全陌生的人面前不要透露太多信息,在任何时候都有必要。

回头指了指后面吐了好久才回复过来的杨咏杏。

“杨咏杏。”

段长发仔细打量了一下,就失去了兴趣。长着一张还算过得去的面容又能如何呢?在这些鬼怪面前,只是一滩烂肉,和一头待宰的牲口没有区别。

“还有三座牌楼,我们每人要修一座,然后就能结束这场活人赌局。我不用多说吧。”

段长发自顾自的说着向后退去,与两人始终保持一定距离。

“候车室大门旁边一座,车头位置一座,仓库一座。你们去哪里?”

段长发?谁知道这个名字是真是假?这样的地方,一群不知跟脚的人聚集在一起,和一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鬼”?进行着一场疯狂神经的猫捉老鼠游戏。

“那个东西名字叫凶尸,你们的脑子里应该有他的信息。”

张青禹听着段长发的话语,两眼微微眯起来,脑子里疯狂寻找着所谓的'凶尸'的信息。似乎只有自己见过遇到的鬼才会有信息,脑子里好像还知道一些其他的东西,但是就是想不起来,看来是有某种限制,只有接触过的才会有显现。

天空乌云遮住月光,带着寒意的风吹起地面的树叶碎纸破布片,对面那座天桥在风中吱嘎作响,墙后光秃秃树枝的影子宛如一只只伸着手的恶鬼,借着吹过的风放肆的摇摆着。段长发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在张青禹和杨咏杏之间来回瞄动,转身走向仓库。张青禹回头看了一眼杨咏杏,直勾勾的朝候车室走去,也不管剩下的两人怎么想。杨咏杏看着张青禹竟然直接离开,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探头探脑的走进车厢向车头摸索过去,三人就此分开。

静静的走上台阶,这样安静的环境竟然给自己一种安心的感觉,或许因为过去的一些事吧。自己在这种情况下竟然有些许兴奋,虽然不希望输掉这场赌局,但是似乎自己希望有人死去,没错自己居然有看到他变成死人的想法。

这种感觉陌生矛盾而奇特,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自己都些许害怕自己了,不过更多的是一种莫名的亢奋。以前看书的是时候,记得一本心理书上说人在极度恐惧的情况下会变得亢奋,自己是在害怕吗?还是说自己开始喜欢上这里了?有一种感觉就是自己选择来到这里要做什么事。

猛然惊醒,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自己虽然不是好人,但是还没有喜欢看别人死去的想法,难道是这里的环境造成的?

迅速回顾了一下自己的记忆,惊讶的发现自己只记得和好友最后一次见面,得到那张地址名片的记忆,自己的过去,自己的家人什么都忘却得一干二净,这显得很不正常。甚至于自己什么时候认识的慕容长明都不记得,这一切是这么的陌生,明明是好友,然而直觉告诉自己,自己并不认识他才对。

抬手按着自己混乱的脑子,一边慢慢摸过去,又回到候车室,只见狼藉一片,自己当时被追杀的地方,那个墙上的洞,另一边连窗带墙都给砸塌一地,不久前发生的一切依然历历在目。张青禹环顾四周,原来见过的那个灯柱一样的东西上面发光的珠子已经全灭,那团蓝色的火焰状东西也消失不见。看来得换一个地方寻找这个所谓的牌楼了,不知道谁再什么时候把这牌楼熄灭了。

只听见沉重的脚步声响起,那个东西又来了!张青禹立马半蹲,一步步挪到门口,背贴大门,向里面看去。

凶尸从候车室另一边走进来,就像一只充满野性的狮子巡视着自己的领地,寻找可口弱小的猎物,脚步缓慢而沉重,地上的灰尘随着他的脚步微微扬起,却不知道自己发出的脚步声暴露了自己的位置。似乎感受到目光,突然看向张青禹所在的位置。

张青禹缓缓向后移动,生怕自己发出的声音刺激到这个怪物,在没有保证自己绝对安全的时候,不值得和这样的家伙正面冲突。而且脑子里告诉自己的信息推断,这怪物至少是怨鬼,能够使用武器,刚才那个冲刺破门应该就是他的能力,不过这里的牌楼被熄灭,不用担心他会和游灵交流暴露自己的位置。

静静的向后面的车厢退过去,尽量争取快速离开这里,牌楼既然已经熄灭,游灵早已离开,就没必要在这里白白浪费多余的时间。

就在即将进入车厢的时候。“啪啪”只听见车厢外传来拍手声,张青禹二话不说拔腿就跑,这一出就算白痴都知道这是陷阱。刚穿过一截车厢,只听见一声低吼,凶尸直接从候车室里冲了出来,紧紧跟在后面。张青禹感觉被盯住摆脱不了追逐,立马滑到地上,翻身从旁边车轮间比较的大的缝隙中爬到车厢下面,这一切操作在瞬息之间完成。然后听到凶尸一下直接穿过车厢,撞到对面车厢上,既然把对面上千斤的车厢撞得摇晃,留下一个沾满脓水和污渍的凹陷,而这个怪物仅仅将身上那些恶心的脓疮水泡撞烂。

测过头,缝隙里只看到凶尸粗壮的下半身。“叮当”只看到那怪物丢掉手里撞弯的武器,那凶器血迹斑斑,应该就是鸹貔留下的。凶尸弯腰,硕大的手抓住一截铁轨,听着铁轨吱吱嘎嘎的响声,随后伴着一声哐当巨响,一截被钉死在枕木上的铁轨被以蛮力直接抠了起来。

张青禹藏在车厢下,并没有冒险移动,身下全是碎石铺成,稍微动作就会发出声音,到时候就麻烦了。

在车厢下看着凶尸双脚走过来走过去,似乎还在寻找自己的踪迹。手中的铁轨不时敲打着旁边的车厢,这东西有智商,而且不低!!!想让自己因为害怕然后跳出去。

如果管貔还在,肯定大吃一惊,因为这家伙和自己映像里的傻大个儿似乎有些许不一样,或者说现在的凶尸才是傻大个儿真正的样子。如果是这样,那么这个家伙到死都在装傻充愣?!不过那并不重要,现在的他已经是喜欢蹂躏撕碎生命的恶灵。

脚步越来越近,沉重的步伐如同生命倒计时,仿佛能看到死神在向自己招手。

凶戾的气息从这个怪物身上散发,没有神采的眼睛四处观察,似乎是生气又或者疾病造成,呼吸急促而有力。可以听到它手捏着铁轨发出轻微吱吱嘎嘎的声音,似乎是将怒气发泄在手中的铁轨上。

看着那双大脚一步步向自己这边走来,胸口剧烈上下起伏,或许是因为刚才的奔跑,又或者是因为恐惧,浑身汗水长流。全身直挺挺的就像一块木头,生怕自己移动会发出声音,被凶尸逮个正着。

张青禹看了一眼四周,这样的环境对自己很不利,自己摆脱这个怪物是目前最要紧的事,自己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背后有些尖锐的石头硌得背上很不舒服,外面那个怪物就在这里站着,自己也不敢乱动怕发出声音把凶尸引来只能咬牙忍着。不过看这怪物似乎是在等自己忍受不了,自己露头,这王八蛋还有智商这玩意儿,就那么直挺挺的站在自己不远的地方,只要它弯下腰就能看到自己,会戏弄自己的猎物的猎食者都是神经病,都有冲出去和“它”一决生死的冲动了。

车厢一头上方破旧的天桥,好些部分因为年久失修已经坍塌,仅剩的空旷之处,段长发的身影凭空出现,隐约可见一张黄色的符纸变成的黑色灰烬从其手中滑落,月光照不到的礼帽阴影下,只能见到嘴角扬起一个笑容。

多少次了,自己好久没见到能够这么轻松躲过恶灵追杀的人。

这样的生命才是有趣的,才有合作的价值。自己见过多少人,有不自量力的,有害怕得走不动路的,还有被逼发疯的。

刚和这些东西交手,就知道暂避锋芒,就算靠的如此之近也不自乱阵脚,真的太少见了。

生命在生死之间挣扎,这感觉真的是很不错呢。

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上演的杀戮游戏,又是谁在当观众呢?

不知道什么地方突然响起一声轻响,似乎是石子掉在地上,又或者是什么人踩断了木头。

那个称为凶尸的怪物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然后回头冷冷看了一遍四周,迈开沉重的步子缓缓离去。张青禹静静看着那双粗壮的两只大脚越来越远,直到最后已经看不到那个怪物,耳边那沉重的脚步声消失,才算松了一口气,又等了好一会儿才从车厢底下爬出来。

如果可以自己绝对不会来这个鬼地方,遇到一群莫名其妙的人,稀里糊涂被一个疯子追杀。最主要这里究竟是哪里?是谁在衣服兜里放进去二十一个筹码?为什么把要二十一点纸牌喂那五个游灵?这个二十一点有什么特殊含义?这些无聊的规则是谁给我灌输到脑子里的?这一切为什么人给自己解释一下?

不对,是自己需要到这个地方,为什么自己要到这个地方?自己来这里做什么?越想越疼,脑子更加混乱,越发感觉脑子胀得慌。

有些事真的是无法用言语就能轻松说得清楚,现在自己唯一能做的是先活着从这里走出去,至于其他只有等有机会再说其他的事。这世间的一切东西的基础都是建立在自己活着的前提下,如果命都没了,那还有什么可以说的。

按下混乱的思绪,平复心情,突然抬头看向天桥,只能隐约可见一个人影站在天桥上。张青禹眼睛微眯,似乎是想把这个准备害死自己的人牢牢记在脑海里。虽然看不清是谁,但是在场只有这么三个人,总会有答案。或许是环境,或许是怒火中烧,张青禹第一次有了杀人的念头,如果自己不行,那么就让这个“鬼”去帮自己完成这件事。

这样的念头在脑海里诞生之后就挥之不去,连张青禹都没有发现自己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操纵着一样,走向废弃依旧的仓库。

纸牌被游灵那张嘴咬住的地方开始缓慢变黑,一张K算得上是这赌局里最大的牌,黑色部分的灰烬上竟然浮现一张张陌生面孔。杨咏杏一边给自己打气,一边告诫自己要镇定,但是拿纸牌的手还是控制不住的颤抖。如果有选择,自己就算被人抓起来也不会来这样的地方面对这样的事情。

蓝色的游灵‘吃’得很慢,似乎这样的大牌很难‘啃’得动。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错觉呢?

空旷冰冷的车厢里,风吹过时有一阵阵呜呜呜的声音,似乎是亡灵的哭诉,又像是怨灵的欢笑,这样的环境感觉心里只有一阵凄凉。

是啊,就算自己赢了又怎样?就算自己从这里出去又怎样?还能回到过去吗?

也许是因为环境,也许是什么东西在耳边不停的呢喃,杨咏杏顿时开始觉得生活失去了希望。视线开始模糊,眼泪不争气的留下来,最终那根绷紧的弦最终还是断了,蹲在车厢角落哭了起来。

也许是正吃在兴头上,杨咏杏把手抱在膝盖上的时候,抽回了纸牌,纸牌恢复成最开始的样子,游灵两只‘眼睛’恶狠狠的看向杨咏杏,并不是很大的嘴里发出一声低吼,声音很刺耳,但是不注意根本听不清,竟然会听到有种‘你找死’的错觉。

然而此时沉浸于悲伤之中的杨咏杏完全没有感觉,蜷缩在车厢角落,将自己封闭在自己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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