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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南遇美人(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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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还初别了老先生和李莺儿来到西南一座道观,抬头看见‘真知观’三个鎏金大字。字迹玄妙非常,如风云激荡,乍看之下含有玄门真意。

“不凡。”陈还初不禁赞道。

问了门口道士,得到那名少女入住真知观的消息,只是未经邀请不得经入真知观内院。

陈还初本想报上自己山门,只是想起老头笑嘻嘻的脸便打住那个念头。

难不成要守在真知观外等那名少女?

陈还初打消此念,上前问道:“敢问那名少女姓甚名谁,来自哪座山门?”

那道士轻轻摇头,叹息,径自转入院内,徒留陈还初自己站在外院。

陈还初径直踏入,在外院观察一番。那守门道士走向内院,在一扇门外驻足,问道:“女修士,院外站着一位年轻修士,说是寻你。”

半晌屋内一丝声响也没有,那道士转身便走。

屋里燃烧着安神香,香炉里飘散着蓝色的烟。

那名少女睁开明眸凤眼,旋即闭眼,她维持打坐的姿势始终未动分毫。只是她头上冒着丝丝飘渺的寒气,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她的唇紧紧抿着,胸口浮动,好似里面翻腾着滔天巨浪似的。

她脸色煞白,唇色已失去肉色,整张脸结了淡淡的薄霜,霜点覆满她俊美的面庞,就像冰窖里冷冻的人儿。

突的,她喷出一口鲜血,血顺着嘴角滴滴落下,染红她的唇。

“还是不行吗?”她喃喃自问。

她冰寒的体质乃千年难遇,最是适合修习玄门无上妙法--水镜冰心诀。只是孤阳不生,孤阴不长,她虽是冰寒体质,但是阴寒体质加上修习水镜冰心诀亦需要定时驱散体内寒气,不然有碍修行不说,更会伤及命脉。

“只要找到龙阳珠就可以...只是哪里去寻?”她想起师父水月师太说过的话,苦笑着摇摇头。

“除却龙阳珠,寻找纯阳之人双修的话也可。”

水月师太心疼她这个小徒儿,虽然不耻男女双修,但为了她的这个好徒儿也替她指出一条明路。

水月庵最喜冰清玉洁,最爱清净无为。每当众师姐妹见到她便面露叹息和愁容。那名少女不想继续待在水月庵受人可怜,便辞别师父踏上寻找龙阳珠的旅途。

真知观内栽种几棵一人合抱的长青松柏,正殿里供奉三清,正殿外供信徒焚香祭拜的九龙香炉。陈还初站在三清塑像前恭身行礼,转身便走出正殿,往进出内院的通道望去,希望看见那名少女。

不知上天垂怜还是怎的,那名少女出现了。只是哪里不对劲,陈还初望着那名少女,发现她的面容苍白许多。

那名少女走近了,那双明眸还是那样水波不兴,如万古不化的寒冰。

“你找我有何事?”那名少女淡漠的说。

“承蒙女侠救命大恩尚未报答...”陈还初拱手道。

未等陈还初说完,那名少女便冷冷的打断他:“不必了。”

“你受伤了?”陈还初关心的问。

“不关你事。”那名少女不再理睬,径直往外走。

陈还初跟在身后,“未报答姑娘救命大恩,在下不敢离去。”

“姑娘,但有需要,在下必尽力为你取来。”看着那名少女面寒,身上散发着寒意,知道她若不是修习寒冰之类的功法出错便必定有隐疾,想着为她做些事也好,便不自量力的开口许诺,但陈还初自开口说完便后悔。

陈还初进玄门少华山修习十六年,只钻研保命之术和吸纳元气之理,于武功上并无建树,是以能花钱办到的事陈还初尚可为一二,若是寻找什么天才地宝补练之道陈还初便万万难及。

那名少女稍稍停下,那一停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停下,只是心里有那么一分希望在,希望着什么。

“龙阳珠你可知道?”那名少女偏过头,却只露出小半张脸,即使苍白,倒也是道观里最亮丽的风景。

“龙阳珠?”陈还初略一沉吟,继续道:“我在少华山修习时钻研过各种典籍,确实有一本书记录着龙阳珠的秘密。只是龙阳珠只对冰寒体质或修炼冰寒法诀功法之人有用,而修习寒冰法诀的除了水月庵门人偶有习之便是雪域天山一脉,所以少华一脉并不在意。”

“哦?你倒有些见识。”那名少女没料到眼前的少年竟能知晓这许多事,不免高看陈还初一眼。

“只是不知天山一脉是否有龙阳珠,据说龙阳珠早已在十三年前不知何故消失,导致天山一脉修为难以寸进,只得寻找纯阳之人走双修之道,不免可惜。”陈还初打量那名少女一眼,亦为她感到可惜。

那名少女被人看穿自身的隐秘也不气恼。她的师父水月师太寻找龙阳珠十数年,辗转大江南北千里万里,就连塞北冰域也去过,每回总是无功而返。每每看见师父越来越苍老的面容那名少女便忍不住落泪。

水月师太劝过她的徒儿--那名少女修习水月庵正宗功法,可每每看到她的徒儿一旦断绝修习水镜冰心诀便身受冰寒体质的痛苦折磨,水月师太便心疼不已。而天山一脉走失龙阳珠,便将怀疑的目光指向水月庵,导致两大玄门大派交恶。水月师太身正不怕影子斜,不做过多解释。天山一脉便记恨起水月庵,一旦发现水月庵门下行走世间,总要上前找麻烦。而这桩不是秘闻的秘闻虚机子也偶尔提过,只是每次都为水月庵里的女徒林青儿和天山一脉惋惜。虽然虚机子作为和事佬调解过几回,可总是使水月庵和天山一脉越闹越遭,虚机子便闭门只关心少华山门内事。

“我叫林青儿,水月庵水月师太门下。”林青儿说完便如释重负,面色也渐渐好转,显出血色来。

“陈还初,少华山虚机子门下。”

“过几日我便去南华山拜山,我们在此别过。”林青儿云淡风轻的说,随即走出真知观。

“等等。”

林青儿转过头,皱眉道:“怎么?当日我出手相助也只是看不惯那伙强人劫道害人,你不必挂怀。再说我修炼功法受阻也是我自己的事。你若是过意不去偏要报答,我一时也想不出什么法子能够让你心里过得去。”

“我随你去南华山一趟吧,就当还你的救命之恩。我不愿欠人情。若是不早日还了,恐怕我会夜夜难寝,日日难安了。”陈还初无奈道。

扑哧一声,林青儿罕见的笑了。

陈还初看着林青儿掩袖,眉眼含笑,那一刻真是动人心魄。

“只怕不让你跟着你便早早亡了,在阎罗殿里少不得怨我。”林青儿言笑嫣嫣,声音悦耳动听,衣摆随着林青儿的欢笑而抖动。

“你笑起来真好看。”陈还初忍不住夸了一句。谁知林青儿立刻收起笑脸,铁青着脸,拂袖转身离开。

长得美的女孩都喜欢别人夸她美,或者林青儿自小长在水月庵不懂男女之事的缘故。

“我错了。”陈还初跟上林青儿,向她道歉。

“师父说男人都是负心人,嘴里甜,心性却最为放荡不洁。”林青儿看着陈还初,眼眸里毫无波澜,如冰冷的漆黑之夜。

“我...”陈还初不知道为何想要跟林青儿解释,除了那个我字便生生断了话头,实在想不到合适的话语。

“我什么?你也是师父口中的男人。再说我为什么要生气?你我才互通姓名,见过两回面而已。你不要跟着我,像你这样的男人不死在我这里便死在其他女子那里。我 我 哼!”林青儿甩头离开,扬起乌黑的秀发。

林青儿不知何故生气,或许是自己将死之人却又平白搭上陈还初性命的缘故,或许是...林青儿也不知道为何,只知道大步向前走,心里不知是愧疚还是其他。

林青儿对师门愧疚,现在却又对刚认识的陈还初愧疚。她相信别人,生怕陈还初真的会为无法报答她而死。

林青儿鼻腔一酸,眼泪便沾湿视线。

陈还初默默跟着,不发一言。

林青儿止住步,掩袖抹泪。

“三日后辰时在真知观碰面,过时不候。”

陈还初望着背剑匣的束冠少女越来越远,只感觉那个背影太过孤寂。他想跟上去,即使做那护花使者也好。陈还初打定主意,快步跟上去。

出了城门,林青儿朝城郊而去。陈还初跟在林青儿不远处,见林青儿遭到一伙流氓包围,急忙赶上前将林青儿护在身后。林青儿刚想动手,却见陈还初挡在身前,紧握的双手便松了松。

“她是我的人儿,莫要伤她。有什么冲我来。”

领头的华衣锦缎阔少坏笑着,大拇指直指自己鼻梁,嚣张道:“湘州城里我乃州府衙内,整个地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你是何人敢坏本少爷好事?趁本大爷心情好赶紧闪开,不然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其余的打手纷纷捋了捋袖子,做出要打架的架势,气焰好不嚣张。

“有话好商量,有话好商量。我这里有些孝敬,还望州府衙内笑纳。”陈还初赔笑,伸手往怀里掏。

那衙内大笑道:“银钱我看不上,我只要你身后的女子。给我上!”

林青儿不动声色,已然预备教训一番纨绔,地痞流氓们作势要打,谁料陈还初掏出明晃晃的八卦镜,只一闪便照瞎一众地痞流氓的眼睛,衙内捂住眼睛在地上打滚,嘴里大骂不休。

陈还初猛踢衙内几脚,收回八卦镜。

“你给我等着,我告诉我爹,让你不得好死。”衙内咒骂着。

陈还初回头看见林青儿,却见林青儿嘴角带着一抹笑意,“想不到少华山的八卦镜竟让你这般使,要是虚机子师叔知道了非得气吐血不可。”

陈还初嘿嘿笑道:“老头子知道了也无妨,毕竟除邪卫道外,保护玄门弟子不受世俗污秽袭扰也是同为玄门弟子本分。”

“说的倒也漂亮,只是这里不能再待了。”林青儿说完便跨过脚下的地痞流氓,往南华山方向走。

“等等,”陈还初追上林青儿,提议道:“要不买几匹马骑骑?”

林青儿脚步未曾停半分,只留下“我不会骑马”便继续走着。

陈还初想要与林青儿共乘一匹马儿的想法立即打消。毕竟刚刚认识就想要同乘,未免让人起疑。于是陈还初回头望了眼城门方向,便跟着林青儿离去。

走南华山

未免被衙内派来的人追击,陈还初提议走小路。林青儿点头算是答应。一直走了七八里路,人群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陈还初和林青儿两人待在荒山野地。

“夜黑了。”陈还初望着夜色说。

“嗯。”

陈还初想起那夜与林青儿初遇的时候,现在又是深夜里两人处在荒野。

“你辟谷了没?”陈还初担心林青儿饥渴,便问道。

“嗯。”林青儿点头,她的一声‘嗯’几不可闻。

“我还没。”陈还初不好意思的干笑两声,从怀里掏出一块馒头啃起来。

陈还初听见林青儿一声轻笑,随即又消失不见。篝火将林青儿的脸照得明黄,陈还初只觉得林青儿面容清秀干净,比他的小师妹倒干净得多。

看着林青儿打坐的姿势,陈还初坐在林青儿身旁看着她安静打坐,嘴里啃着馒头,却比吃了龙肝凤胆还美味。

“看什么?”林青儿睁开双眼,那双凤眼和面容胜过世间万千。

“没什么,就是看着你,只觉得你比天上仙女还要脱俗有仙气。”

“我虽未见过真正的仙女,可也知道我是凡,仙女是仙,比不了。你再这样胡说让天上的仙女听见了,可别想有好日子过。”林青儿白了陈还初一眼,重又闭上眼睛凝神去了。

“你可听过仙女湖的故事?”陈还初问。

“嗯?”林青儿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传闻是这样的,以前有位仙女思凡,嫁于农家为妻。后来被天上的兵将抓住,封印在湖里。只是世人总为仙女勇于为真爱付出而赞扬,却不想那农家也是伤心欲绝。”

林青儿无声,陈还初续道:“如果我是农家,我若知道会是分离,我不会跟那仙女结合。”

“...”

陈还初见林青儿无声,打坐修行。

细微的脚步声传来,陈还初率先睁开眼来,“是谁?”

那人却是个女子,夜太黑,加上篝火照她不着,看不清她的面容,只能感觉出她那体娇柔弱的女子气息,只是给人一种阴寒的感觉。

“天山一脉余晓丽,想着这荒山野岭的夜肯定没人,只是看见火光便来凑上一凑。”

那女子走近,陈还初发现她的冷若冰霜尤胜林青儿,只是姿色却比林青儿不了。

“少华山陈还初。坐吧,同为玄门修士理应相互照顾。这是我师妹赵丽儿,她正打坐,不好叫醒她。还望见谅。”陈还初不想引起天门一脉和水月一脉的争斗,只好隐瞒林青儿水月庵门下的事。

“哦,少华山啊。我派掌门说起过,少华山掌教虚机子师叔还好吧?”余晓丽问。

“还好。”陈还初答。

“赵丽儿师妹长得倒也标致,你们真是般配。”余晓丽笑着说。

“切莫如此说,师妹不喜欢听。”陈还初郑重道。

“好了,我不说总行了吧。”余晓丽说。

见余晓丽打坐修习,陈还初放心起来,闭目修习。

“我不是他师妹,我是水月庵门下林青儿。”不知何时林青儿已睁开双眼,冷冷地看着天山一脉的余晓丽。

余晓丽嘴角上翘出美丽的弧度,眼眸却冷若冰霜,笑道:“这样的话我倒要向你讨教几招不可。看看水月庵的功法好还是我天山一脉的功法好。”

余晓丽站起身来,走到空旷处等待林青儿。

陈还初看着林青儿默然地走向余晓丽,淡淡吐口气,毕竟两派的纷争不是他一介少华山弟子能够介入得了的,即使少华山掌教虚机子也和不了。

余晓丽挥手间,淡蓝色的冰剑冒着丝丝寒气环绕余晓丽周身,像欢快的鱼儿亲昵自己的主人。

“我这宝贝名叫冰魄,取自北海海底千年寒冰,我师父凌云真人使出来能冰冻整个千丈崖。我嘛只能勉强冰冻十丈山崖。见你是个可人儿我就不难为你,只要向我天山一脉认个错我就饶了你。”余晓丽对着林青儿笑道。

“我这青虹剑取自漠北陨铁所造,以三昧真火所炼,通体浓绿如玉,师父水月师太施展出来拦腰削断整个峨嵋山翠竹峰。我倒只能烧净千里苍穹白云,削山什么的倒也没试过。”林青儿伸出手来,那柄青虹剑窜出剑匣瞬间便立在林青儿手心上,不时抖动发出剑鸣。

眼看余晓丽和林青儿剑拔弩张的,陈还初总不能枯坐篝火旁看戏。万一伤着谁,面上不好看不是。

“那个我说...”陈还初话未说完便感觉两股寒气自两位女侠周身蔓延开来,只好眼观鼻鼻观心,闭眼打坐。

半晌陈还初都没听见声响,细眯着眼瞧,只见两人都没动静。风吹动两人的衣摆和秀发,只能听见树叶摩擦的沙沙声。

树叶飘落,电光火石间只见两件宝物划过,那落叶落在离地三尺才分成两片。其中一片覆上白霜,一两片从边缘处燃起幽蓝火焰。

激烈的宝物撞击着在夜空中砰砰作响,爆出噼里啪啦的火花。

青虹剑剑身冒着幽幽蓝火,与蓝冰剑寒冰针锋相对。

树林中弥漫着冰寒和火灼的气息。

青虹剑飞过树梢顿时燃起熊熊烈火,而蓝冰剑飞过时整棵树都被冰冻,覆盖上厚厚一层冰蓝。

“唉,打个架闹得整个树林都快给毁了。”

整个战场一半冒着火焰,一半覆盖着冰霜。

可寒气和火灼来回折腾陈还初,让陈还初一会儿如坠冰窟,一会儿身处业火。而自陈还初刚感叹完便觉得直接整个人掉进冰窟里,不自觉直哆嗦。那么一刻,陈还初觉得整个世界安静了,眼前恍惚好像火焰只在远处。

“好,不打了。”

“也好。”

余晓丽和林青儿同时收手,蓝冰和青虹剑绕着战场一圈,原本遭到冰冻的瞬间化解,遭到灼烧的也被寒气淹没,只是大半密林给烧个精光。

“恭喜水月庵与天山派化干戈为玉帛,可喜可贺。”陈还初原本以为说了句应景的话,不料却遭了冷遇。

林青儿回到原来打坐的地方继续打坐,余晓丽则扭头走向密林深处。

陈还初不愿提一嘴,生怕触碰林青儿哪根筋儿给烧成黑炭,就像那大片的密林一样。

刚才的战斗激起林青儿血脉翻涌,原本如冰湖一般的神念识海便给融化沸腾似的。林青儿压制不住便索性不再打坐,只起身,拾起柴火往火堆里填,也不看陈还初。

陈还初实在好奇,问道:“青虹剑应属火属性法器,而林青儿你修玄冰功法,两者会不会相互抵触?”

林青儿苦笑道:“那柄青虹剑乃是师父水月师太为我这个不肖徒儿取来的,而且青虹剑通灵,加上我一缕神识才勉强能够操控。就因为青虹剑为火属性法器,能多少压制我体内积累的玄冰之气,于修炼并无益处。师父为我取来青虹剑只是为了替我保命。”

“原来如此。”陈还初若有所思点头。

“那余晓丽?”陈还初问。

“余晓丽在修习玄冰诀上遭遇瓶颈,只怕下山也是寻道侣双修来的。”林青儿淡淡说道。

陈还初见再继续这般聊下去便会刺痛林青儿的隐秘,转过话题道:“林青儿,你此去南华山做什么?难不成为了参加南华山祭天大典?”

林青儿言道:“南华山祭天大典在八月二十六日举行,此去尚有两个月时间。倒是不急。”

“原本南华山祭天大典都是选择冬至那天举行,不知南华山掌门真人玄微发了什么神经竟提前举办祭天大典。其中缘由我倒是不知。只是想必很多玄门同修会去观礼。”陈还初说了一通,林青儿只是抿嘴一笑。

“南华山玄微真人派人去我水月庵下请帖,师父水月师太不喜热闹便遣我前往观礼,顺便下山寻个机缘。只怕那机缘师父也不知。”想起林青儿那段日子只是无头苍蝇般乱走,也没个方向,心里更加忐忑难安,生怕让师父老人家失望。

林青儿道行浅薄,即使遇上了机缘也不知真假,总不能胡乱找个。林青儿想着要是寻那玄妙的机缘不着,总该有些收获,不能让师父老人家继续替她担心才好。

林青儿望了陈还初一眼,心里似有思虑,不多时便撇过脸不再说话,只是她白皙的脸上微微泛红。陈还初问她是不是受了伤,她只道是火烤的,不打紧。

女孩子脸皮薄,怎会先开口。

“林青儿。”陈还初唤道。

“嗯。”林青儿轻声应道。

“师父说我命格缺损,下山寻机缘。我想那机缘是你便极好了。”陈还初望着林青儿笑道。

林青儿见陈还初不打便要说那些甜言蜜语什么的,便作势要打,想着玄门水月庵清静无为的习性,硬是止住轻攥的拳头。林青儿面上虽冷,可心里却是暖的。陈还初却是笑嘻嘻看着林青儿,也不躲避。

“不与你说了,我要打坐练功。”林青儿丢下冷冷的话,便闭目打坐。

天未亮,陈还初便睁开眼睛,生怕林青儿不告而别。

等林青儿睁开双眼便看到陈还初双手托着脸颊盯着她瞧。

“看我做甚?”林青儿没好气地说。

“我怕一闭上眼睛再睁开时便见你不着。”陈还初轻声说。

林青儿心里一阵甜,却不给陈还初好脸色,只责难一句“轻浮”便起身往南华山方向走。

陈还初跟在林青儿身后,林青儿警告道:“你要是再说些轻浮的话你我便分道扬镳吧。”

“我再也不说那些话了。我保证。”

林青儿见陈还初拍胸脯保证,面上的冷傲也不缓和,径直跳过小溪光滑的石头,落到对面,也不等陈还初便走。

看着小溪流淌,陈还初踩上那块光滑的石头,脚底一滑身体便不受控制的东倒西歪,“哎哎哎哎”,刚喊第四声“哎”,一个扑通栽倒,扬起大片水花。

林青儿听见动静便知晓一二,待看到陈还初从水里爬起来便掩袖笑起来。那银铃般的笑实在好听,陈还初忘记了身上的水迹,只觉得那是世间最美的声音和风景。

“还不上岸来,杵在那儿跟木头似的干嘛。要我下水拉你么?”林青儿笑声止息,问道。

“哎,这就上来。”

陈还初三两步上了岸,来到林青儿跟前。他浑身湿透,头发散乱,水珠一滴一滴的落下,看着林青儿只是笑。

“呆瓜。”

林青儿眉眼翘起,得意地走着,心里极甜极美。不是因为自己下盘功夫练得比旁人好,而是因为身后的那个‘呆瓜’。

陈还初浑身湿透,每走一步便在地上留下湿漉漉一片。陈还初眉头一皱,索性脱下外袍和锦绣鞋,拎在手里放置背后,跟着林青儿。

林青儿也不过问,只是自顾自的走,生怕失了女孩子的矜持和水月庵冰清玉洁的气节来照顾那个‘呆瓜’。林青儿打从心底里抵触男人,师父水月师太常说男人都是花心,今日见你美便来勾搭,明日见其他美色便抛下你。林青儿信服师父水月师太的话,可师父水月师太竟然让林青儿寻男人采阳补阴,练双修之法。虽然林青儿极阴之体加上修习玄冰诀,经脉受损,可要是有半点法子续命,水月师太也不会让她疼爱的林青儿受半点污秽。

林青儿想起水月师太对自己的爱护便想要落泪,可林青儿身为水月庵门下怎可在外人面前落泪?林青儿仰头,生生将即将掉落的眼泪吞回眼眶里。

陈还初见了只道林青儿真个水做的,便眺望前面山峦叠嶂。

“到旁边树林阴凉处休息片刻再走吧。”陈还初提议道。

“要停你便停下。”

林青儿撇下陈还初继续赶路,陈还初只得继续跟着,见外袍已然干的差不多便披上,将鞋也穿上,与林青儿并肩而行。

走了大路,人便多了起来。

贩货走卒,骑马的,还有牵儿带女的一身褴褛,手上拿着破碗,显然是失去田产来乞讨的流民。

林青儿见那些可怜人,心生怜悯,可她身上并无长物,只得看向陈还初,目光里意味不明。

“给点吧,多少给点吧。孩子们实在太饿。”衣衫褴褛面容枯槁的妇人寻过其他人,都没人给她食物,有的只是放下几枚铜板。

那妇人便向林青儿讨要。

林青儿为难之际望着陈还初,陈还初拦下运粮的队伍,商量着拿身上的银子买下整队的粮食,便在路口施舍米粮来。

前来讨粮的流浪人家将林青儿和陈还初围个水泄不通,直到天将暗才分发完毕。期间林青儿望着陈还初的神色也暖上几许,让陈还初心里暖暖的。

“耗了半日,也不算没有收获。”陈还初倚靠在树上,淡淡的说。

“看来你也是个暖心肠的人,善人有善福。”林青儿笑着说。

“看天色也晚,不知离城门还有多远。不过我看继续天地为床被的日子也不错。哈哈。”陈还初施了钱粮,心胸也开阔起来。起初是为了让林青儿开心,可现在才知道施舍别人比自己享用来的美妙。

林青儿越看陈还初越顺眼,心里对他的抵触也减了大半,若是去了油嘴滑舌的毛病倒也算正统合格的玄门子弟。

“车到山前必有路,林青儿师妹你要放宽心才是。”陈还初不再甜言蜜语,以掌教虚机子的口吻安慰林青儿。当然,陈还初模仿少华山掌门的口吻倒是有些沧桑了。

林青儿自然知道陈还初所指为何,淡淡点头。

“多谢陈还初师兄。”林青儿做个礼便起身。

“南华山除了功法玄奇外,炼丹之道亦是不虚。若是让南华山掌教来替你瞧瞧,配上温养改脉的丹药想来也好些。”陈还初继续模仿掌教虚机子的口吻道。

林青儿扑哧一声笑起来,“想来你模仿少华山掌教虚机子倒是模仿的不差,虽然我未见过虚机子前辈。”

陈还初笑道:“见他有什么好?总是看起来笑嘻嘻的却又一本正经的人。当然掌教就当如此,只是要我来当掌教我才不干来。”

陈还初模仿掌教的模样负手于后,捻着没有的胡须,一派高门大家的风范,惹得林青儿银铃般的笑声连连。

陈还初见林青儿笑了,想要调侃两句俏皮话却及时忍住了,坐在地上,掏出自己怀里的长条木盒,取出自己的本命飞剑来瞧。

那是质朴的短剑,边缘处闪着天上月光洒下来的一片皎洁。

陈还初将那本命飞剑放在地上,运起本门牵引元气的功法朝天上一指。那本命飞剑竟毫不给脸面的纹丝不动,活像个大家闺秀安守闺房。

陈还初迎上林青儿淡然的目光尴尬一笑,捡起那柄飞剑便要往木盒里放。

“拿给我瞧瞧。”

陈还初见林青儿递来的白皙玉手,将那柄飞剑递过去。

林青儿细瞧,那是柄漆黑如墨的飞剑,说是飞剑却呈菱形,看样子比钢铁更坚硬更有韧性,倒是很轻,难以置信的轻。弹了弹剑面,发出悦耳的嗡鸣声,细听之下便听见水波的拨荡之音,问道:“什么材质的?”

“我也不知道。”陈还初答道。

“你的本命飞剑自己竟不知道?简直匪夷所思。”林青儿不可置信的看着陈还初。

“师父说是他下山游历时在黑龙潭降伏兴风作浪的蛟龙后从蛟龙脖颈处取下的逆鳞,我不知道什么材质。”陈还初坦言道。

林青儿点头道:“看来虚机子倒是偏爱你,不过你却无法驾驭那逆鳞飞剑。是虚机子没有传你驾驭逆鳞的法门?”

“虚机子老头将那蛟龙的魂魄封印在其中,本打算炼成一件本门法宝。只是那蛟龙死活不愿搭理虚机子老头,倒也倔的可以。没办法,我作为本门弟子兼入室弟子只得接下这重任了。”陈还初说完不忘苦笑两声。

“我猜是你贪图法宝向虚机子掌教死乞白赖讨来的才是。”林青儿挖苦陈还初,掩袖笑道。

“一半一半吧。”陈还初接过逆鳞,摩挲着那逆鳞的纹理,倒是不忙将逆鳞收回盒内。

“你的神识就没有跟那蛟龙的魂魄沟通?”林青儿关心问道。

“我试过,都三年了,一点动静都没有。要么那条蛟龙早死彻底了,要么就是沉睡故意不搭理。”陈还初再也忍不住埋怨起来,可后悔也没用,总不能腆着脸去向掌教投降,按照陈还初的倔犟脾气只得继续孵那个不开窍的卵蛋。

“没有本命飞剑的话,你只得修个保命的法儿,总不至于遇上强盗丧命的下场。”林青儿认真的说。

“我学过本门秘术--虚云步,已得七八成火候了。虚机子老头根据我的步法对虚云步加以改造出来的,想来不遇上什么有来头的精怪倒也不会在尘世历练中吃亏。”陈还初自傲地说道,显然练成虚云步成为陈还初值得自夸的本事。只是本门里只练功夫,不屑学那保命逃跑的法儿。

“你师父对你倒挺好的。”

林青儿想起自己的师父,心里一酸,便瞥过脸去,拿衣袖擦眼泪。

“老头也是怕我死在外面给少华山丢脸才教我的,”陈还初往火堆里填柴,抬头见林青儿落泪,安慰林青儿道:“为了你师父水月师太,你可要好好活着来报答师门才是。”

林青儿转头看向陈还初,“若是真有那温养的丹药,我好...”林青儿想起自己的师父为自己走南闯北的,只怕南华山也去过,自己的身体只怕难以用药石来改善调理。

林青儿只将师父牢牢记在心底,不愿人前软弱,傲声道:“即使南华山的丹药也无法...,我也会报答师门的,绝不丢师门的脸。”

“我知道。林青儿师妹不愧为水月庵门下。”陈还初奉承几句,想起一天没吃东西,肚子饿的直咕咕叫。陈还初捂住肚子,干笑两声算是遮掩了。可肚子就是不争气的丢陈还初的脸,陈还初不再理会肚皮,笑道:“现在辟谷不知来不来得及,哈哈。”陈还初本想着用大笑来盖住肚子的乱叫,可肚子似乎叫得更响了。

林青儿傲然的脸色刚要柔软起来,便硬是收起温软的笑意,“来得及,只是要少吃东西,调蜜水吃。现下也无蜜来,只得取些清水干净干净肠胃。”

林青儿顿了会儿,道:“我这里有补气的药丸,给你一颗免得你饿晕饿死过去,我倒成见死不救的了。”

陈还初知道林青儿关心自己,心里美滋滋的。

林青儿从怀里取出一药瓶,倒在手里,发现药丸已经不多,眉头一皱,也不多思量便递给陈还初一颗。

陈还初捏住那颗药丸,便填进嘴里,饮着水袋里的水咽下。

咕咚几声,那药丸便顺着喉咙进了肚里。

“嗯,本来快死了,让林青儿师妹妙手回春给救活过来。我真是命大,哈哈。”

林青儿生气,道:“早知你轻浮不肯改,我就是喂猪喂狗也不给你吃的。”

“林师妹,别生气,我一时豪爽惯了。”陈还初不愿见林青儿生气,立刻软下来服个软儿。

林青儿不理会陈还初,脚点地便跃到树干上,暗自生自己的气,“为什么要将续命的丹药给那人吃?要是让师父知道了该对我多失望。”

“罢了,要是我命不长久,多那一颗药丸又有何用?”

“师父说过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但是那人只是一天未吃东西,不见得会饿死。师父说我太过心软,迟早会陷入爱恨纠葛中不可自拔。我那样做会不会正走向师父预料的境地里?”林青儿的念头在心里交战着,陈还初却不知道林青儿所做的牺牲,心里的斗争多么激烈。

陈还初弄不清林青儿的脾性,只道女人心海底针,便打消讨林青儿欢心的打算,感受到肚腹中传来的暖流,陈还初开始打坐冥想,将饥饿感暂时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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