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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山距离京都距离不短，牧九歌买了一匹马出城，赶到草庐之时，已经接近黄昏时分。
此时天空阴云密布，看样子就快下雨。
将马攥在草棚下，牧九歌来到草庐前敲响房门。
“北斋先生可在。”
“谁呀？”
屋内传来一道清澈的女声。
听到这声音，牧九歌开口：“在下牧九歌，特来救妙玄姑娘一命。”
屋内的北斋先生，也就是妙玄闻言后，快步打开房门，看着门外陌生又帅气的面容，秀眉微皱：“是明公派你来的？”
妙玄口中的“明公”，指的是信王朱由检。
自从家门遭难，她就不曾以本名示人，知道这个名字的，只有信王一人。
牧九歌一口叫她本名，妙玄理所当然将眼前之人当成了信王的亲信？
“不是。”
如果此时牧九歌说一声是，估计眼前的女子就会毫不犹豫的跟他走，可牧九歌却微微摇头否认。
同时打量眼前一身青色素衣的妙龄少女。
清眸流盼，眉眼如画，一张精致脸庞，仿如脂白玉一般。
尤其是她的一抬眸，眼皮翻转，黑白分明的清澈眼眸，盈盈如水，如诗如画！
让人怦然心动。
她的面容，牧九歌很熟悉，不能说跟大幂幂很像，那是一模一样，不，应该是更加漂亮，更加年轻。
毕竟是影视之中的人物都经过了美化，比起真人要美上几分。
而妙玄的年纪也就十七八的样子。
“你到底是什么人？”
见牧九歌否认，妙玄突感不安，对方不是信王的人，却知道自己的本名。
这意味着她的身份已经暴露了，这是一件及其危险的事。
“不必紧张，我说过，是来救你的，信王才是想杀你的人。”
牧九歌丝毫不怕剧透，随口说出一个劲爆的消息。
素衣阑珊的妙玄心神一震，随即稳定情绪，侧脸抬眸，望着牧九歌，问道：“你我素不相识，为何要救我？又为何谈及信王，我只是一介山野草民，信王何其尊贵，为何要害我？”
“你倒是胆大，临危不乱，还出言试探，是个妙人，不枉我跑这一趟，既然你想知道，我就把话说明，不介意进屋详谈吧。”牧九歌笑道。
“请。”
妙玄心中无奈，她不通武艺，只是一介弱女子，肯定不是眼前之人的对手，只能以不变应万变，先拖延时间，顺便探听消息，再思脱身之策。
进入草庐，房间整洁有序，古色生香，带着一股女儿家的胭脂气。
妙玄神态自若的斟茶倒水，奉上一杯热茶。
“夜里湿气重，喝杯茶，暖暖身子。”
“谢谢。”
牧九歌也不怕她动了手脚，端起喝了一口，一股暖流入喉，确实舒畅了一些，接着说道：“事情从一个月前的龙舟说起，当今皇帝朱由校只好木工，不思朝政，以至于宦官掌权，朝堂乌烟瘴气，百姓民不聊生，信王胸怀大志，却无实权。”
“想要完成心中抱负，就得上位，于是让人策划了龙舟沉没，想害死自己的哥哥，我说的可对？”
妙玄端茶的手微微一颤，媚眼似有不安，很快又恢复平静：“阁下这些消息，从何而来，可有凭据？”
“你还不死心，有时候可怜之人，确有可很之处，你虽然长得和她有一样的脸，可不是很聪明的样子！”牧九歌似有感慨。
妙玄确实很漂亮，亭亭玉立，婀娜多姿，一身青衣平添几分素雅，声音清澈，身上有着一股书香之气。
属于那种理想主义者，愿意无条件相信美好事物。
这样的人不是不好，可生活在乱世，通常活不长久！
“你说的她是谁？我跟她长得很像吗？”妙玄好奇道。
“真是奇怪的关注点，你现在应该关心的是怎么活下去。”
“你设局杀了郭真，又知道信王如此多见不得人的事，你真以为信王会放过你？”
牧九歌凝视着妙玄的眼眸：“最是无情帝王家，连亲哥都能杀的人，一个红颜知己又算的了什么，若我猜得不错，杀你的人已经在路上。”
妙玄陷入沉默，心中的坚持产生了一丝动摇。
可念及信王曾救过自己的命，给了她重新活一次的机会，不愿意相信信王会对自己出手。
“真是死脑筋，你这样让我很难办呢。”
牧九歌说话间，窗外雷鸣电闪，接着下起了小雨，顿了顿，想到什么，随口问道：“妙玄姑娘可姓周？”
“正是。”
周妙玄不知道对方为何突然问出这个问题，但并未否认，对方知道的远比她想的还多，现在否认姓氏，没有意义。
牧九歌越发肯定心中的猜测，又道：“你有个妹妹叫周妙彤？”
周妙彤的名字落入耳畔，周妙玄身子一颤，忍不住激动起来：“你知道我妹妹的下落？”
“还真是姐妹！她如今在教坊司，应该吃了不少苦。”
牧九歌口中的教坊司，前身始于唐代的教坊，明代改为教坊司，隶属礼部，负责庆典及迎接贵宾演奏乐曲事务，同时为官方妓院，拥有众多乐师和女乐。
教坊司里的女乐，不少是被处罚官员的妻子、女儿，被视为性奴，纳入贱籍世代连坐，受到非人对待。
根据丁修打探的消息，周妙彤因为年纪小，加上长得标志，被教坊司培养起来，想卖个好价钱，因此至今还是位清倌人。
听闻妹妹的遭遇，周妙玄潸然泪下，天空中的雨下得似乎也大了一些。
于此同时，两个锦衣卫悄然靠近茅屋。
一个叫凌云凯，锦衣卫总旗，官居正七品。
一个叫沈炼，锦衣卫百户，官居正六品。
斜眼看了身旁穿着蓑衣的沈炼一眼，凌云凯嗤笑道：“没想到这般没有油水的差事，沈大人也跟我抢。”
雨越下越大，掩盖了沈炼眼中的一抹担忧。
他一直很喜欢北斋先生的画，家里就收藏了许多。
之前在锦衣卫千户陆文昭那里汇报之时，恰巧听到陆文昭让凌云凯捉拿北斋，鬼使神差就请命同行。
在萨尔浒战争中，沈炼曾救过陆文昭的命，所以两人的关系很亲近，陆文昭也就同意了。
听到凌云凯的话，沈炼面无表情：“我就想看看这北斋先生是何方神圣，功劳都归你，我不要。”
言罢，沈炼进入小院，摘下身上蓑衣后，来到后窗，挑起一扇窗叶看了一眼，翻身进屋。
凌云凯则十分嚣张的一脚踹开大门，看向正在饮茶的牧九歌和周妙玄，目光锁定牧九歌，拔出绣春刀，冷然道：“别动，锦衣卫办事，你就是北斋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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