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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山，蒋明玉听了一路蔡婆碰瓷闹事的消息，回到家的时候事情已被蒋婆摆平。
刚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唇枪舌战，蒋婆累得气喘吁吁，扶着腰到屋里坐下。
“娘，喝点水吧。”蒋明玉倒了一杯水递给她。
蒋婆按着胀痛的额头，越发觉得胸闷眩晕。
“玉儿啊，娘是不是气过了头，连看东西都模糊不清了。”她揉了揉眼睛。
蒋明玉立即带她回房休息，到灶房熬了罐钩藤水合着一片硝苯地平片给她服下。
她情绪易激，还常常腹胀胸满，尤其进食后胃部灼痛难忍，长期下来形成恶性循环，如今头痛耳鸣越发明显，怕是高血压和胃溃疡相互叠加的结果。
等蒋婆睡下后，蒋明玉便去找袁氏了。
“嫂子，三哥的病怎么样了?”
见了来人，袁氏连忙放下手中的绣活，起身招待。
“我带了药膏，等会儿涂在三哥的关节上，看能不能缓解疼痛。”
明玉拿出准备好的布洛芬软膏，为了不引起怀疑，她找了个陶瓶装着。
“小姑子，让你费心了。”袁氏眼里泛起了泪花，她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
“天气炎热，记得多给他翻翻身，三哥长期躺在床上容易长褥疮，要是皮肤上出现了溃烂、水泡和流脓的现象，记得及时告诉我。”
“欸。”袁氏点点头。
蒋明玉瞥了一眼桌上那一篮子的绣品和鞋底，想起了袁氏递水时手指上密集的针眼。
她为了凑药费和江暄的科考费没日没夜地干活，好好一个眉目清秀的少妇如今却变得面黄肌瘦、眼胞浮肿，劳累得不成人形。
谁看了都会感叹怜悯的吧。
明玉终究还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此时如鲠在喉，匆匆出了房门。
她不是感到羞愧，而是觉得无奈。她没什么博大的胸襟，温暖不了所有人，只求做好自己的本分。
蒋明玉眯着眼站在太阳底下翻晒早上在山里采的草药，西偏房的抽泣声断断续续，她皱了皱眉。
“哭哭哭，就知道哭! 早晚成为一个窝囊废!”张氏揪着蒋小满的耳朵吼骂。
“娘，疼……”小满本就被蒋婆打得鼻青脸肿，这下更是雪上加霜。
“娘，您快住手，蔡婆都已经认了罪，您干嘛还拿弟弟撒气!”蒋蓁蓁护着男孩。
“还不是他太没用，要不是那个姓江的，咱们就栽人手里了! 他就只会哭哭哭!”张氏恶狠狠地瞪着蒋小满。想想差点就要赔三十两，现在都心有余悸!
蒋蓁蓁心疼地给小满擦了擦眼泪，扶到一旁坐下，“弟弟还小，怎知人心险恶?”
“小个屁!”张氏吐了口痰，然后恼火地摔门出去了。
院门口进来一个高瘦少年，文文弱弱的书生打扮，手里提着一个麻布袋。
“哟，小郎君，今天有空过来看我了?”蒋明玉笑得花枝招摇，清亮的眼睛闪烁着轻浪浮薄，粘了干泥的手在枣红的裙摆一拍，流里流气。
陆子洲生得白净，眉目间带着些许阴柔，行为举止温文尔雅。
“我……我是来找江暄的。”陆子洲见到此人不禁头皮发麻，手心渗着丝丝冷汗。
这张脸让他想起一月前那件难以启齿的事——那日她在村头堵住他，公然调戏也就罢了，还扬言要当秀才夫人，闹得风风雨雨。
更甚的是，她竟然从麻婆那讨来“醉人草”——莨菪! ! 强迫自己与她……要不是江暄及时救下他，后果不堪设想!
“他不在。”明玉瞅着他手里的东西，打趣道:“这是什么呀？不会是给我提亲的聘礼吧？”
陆子洲赶紧把东西背在身后，扬起下巴，“当然不是! 于情于理陆某还得叫你一声姑姑，你作为长辈，怎么如此不知羞耻？若再说这种胡话，我就……”
“你就如何？”明玉笑得更灿烂了，嬉皮笑脸地，“打我吗？”
“你!”真是江山易改禀性难移! 陆子洲甩甩袖子不再搭理她。
“小郎君生气了?”明玉凑到他跟前，暗道自己玩过火了。
陆子洲冷哼一声。
明玉适可而止不再纠缠，收起笑容，径直去了西偏房。
“蒋蓁蓁，有人找你。”
不用动脑子都知道，陆子洲除了找江暄有事，更想见的还是女主。
蒋蓁蓁正给小满冷敷消肿，听到有人喊她，从屋内探出身子，“谁啊？”
“喏。”蒋明玉努努嘴。
蒋蓁蓁看见陆子洲站在院子里冲她笑。
正要过去，却看见蒋明玉径直进了房间，心中有些担忧，犹豫地喊了她一声，“小姑，你……”
“我进去看看小满，不行吗？”她扭头。
蒋蓁蓁迟疑了一下，却也不敢拒绝。她不会也要找弟弟麻烦吧？
“小姑，弟弟还小，放过他吧！”
“哦，好。”明玉随口答应着，敷衍得很，蓁蓁蹙紧了眉头。
“那小子还盼着你呢，怎么还不快去?”
蒋蓁蓁放心不下小满，一步一回头，慢吞吞地挪向院子。
屋里，小满似见到了什么豺狼虎豹，惊恐地睁着眼，身子不断地往后缩。
蒋明玉从空间找到一支扶他林软膏，走到小满跟前，看着他又红又肿的脸叹了口气，“别动，乖一点就不疼了。”
这种非甾体抗炎药小孩是要谨慎使用的，但它的抗炎镇痛效果比一般中成药强很多，所以给他少量涂一点，好得快些。
她的动作极其轻柔小心，小满听话地安静坐着不动，感觉脸上和胳膊上不再有火辣辣的灼痛感，冰冰凉凉，还很舒服，漆黑的眼睛一眨一眨，心中的畏惧紧张感也渐渐消失了。
“这是红花油，活血化瘀的，等会儿给你姐姐。记住，这油膏只能过了今天才能涂，要不然会肿得更厉害。”明玉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药瓶递给他。
小满好奇地拿着陶瓶子闻了闻，嗅到了浓浓的药香和温和的桂皮油味儿。
明玉拍拍他的小脑袋，笑道:“这东西可不能吃哦，要不然会中毒的。”
他吓了一跳，抬头张望着她。
蒋明玉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心里却被他那慌张的小模样给逗乐了，“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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