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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珺回到了刑侦队里，没有做任何的停留，第一时间推开了刑讯室的门。
吴思用就坐在里面，双手已经被铐上，脑袋也低垂着。
听到了动静的时候，吴思用才抬起了头来，不过他并没有先开口，而是一双目光直视着韩珺。
“吴老先生，你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按照正常的流程，不应该是韩队来问我吗？”
两人颇有种暗自交锋的味道！
但韩珺俨然不能再推脱下去了，一旦她推脱了那么就等于正在赌牌的两个人，率先被对方猜到了点数。
“那好，咱们就按照正常流程走吧，吴思用那只汝瓷碗你是怎么得来的？”
韩珺这个问题问出来的时候，宋烨就见到秦风和关宏峰微微点头了起来。
他们现在对担心的就是怕韩珺直接问起杀人的事情，如果一旦这么问就落了下乘。
吴思用叹息了声，道：“你为什么问我这样的废话？”
韩珺这时皱起了眉头来，问道：“那你希望我怎么问你？”
“你难道不应该问我，我是如何杀死洪国，又是如何杀死出租车司机孔中顺，还有最后设计杀死赖培的吗？”
吴思用说完，韩珺的双眼都紧凝了起来，内心只有一个声音在狂呼。
“好顺利！”
“怎么可能会这么顺利？”
“吴思用这就已经招供了吗？”
“可是我们还什么证据都没有掌握到啊！”
看着韩珺久久不说话，吴思用倒是满脸意外的问道：“怎么了韩队？难道我所说的不就是你想知道的吗？”
“我承认你所说的都是我想听到的，可是你难道都不为自己辩解一下吗？”
吴思用哈哈一笑：“我为什么要为自己辩解？你们都已经在我家设伏了，这不就意味着你们已经查到了吗？”
说着，吴思用的目光看向了他和韩珺之间的那只汝瓷碗。
“啧啧，真是没想到这只碗刘湛的后人居然还留着，我以为它早已经被摔碎了呢。”
韩珺在这时很想给宋烨打个电话，因为她已经心神不定了。
她完全没料到，从设伏抓捕吴思用，到如今审问吴思用会如此的一波三折。
先是吴思用看似中计，可紧跟着证据全部缺失。
本以为吴思用会就此抵赖不认时，没想到他居然又全部招认了。
韩珺深深的看了眼吴思用后，道：“那你说说吧，当年你是如何杀死那么多人的。”
吴思用双手虽然紧铐，但还是低下头用着胳膊狠狠的蹭了一下额头。
“其实很简单，你们也应该已经猜到了我的身份。没错，在我没有进入博物馆工作的时候，我对古董已经无比的熟悉了。”
“我自问自己的能力根本不比那些专业的教授要差，可惜我没有那一纸文凭。所以在很早之前，我就开始学习造赝。”
“后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的能力已经达到了以假乱真的程度。可是不管我再如何的努力，在我父亲的眼中我仍旧是下三滥的东西。”
“他觉得造赝就是骗人，觉得造赝就是旁门左道。为此，他不惜把我扫地出门。那个时候我就在内心暗暗发誓，总有一天我会告诉他旁门左道的从来就不是任何一门手艺，只是人而已。”
“可惜，我还没来得及去做出什么的时候，我的父亲忽然患上了重病。他在弥留之际把我喊了回去，我站在他的床边他和我说人要行正道。”
“为了不让他带着遗憾走，恰好当时博物馆正在创建。所以我就去应聘了文物修复的工作。但他们不答应，我只能跪在他们的面前请求他们同意。”
“我永远都无法忘记那一天坐在首位上的洪国是多么的高高在上，他那冷漠的眼神看着我的时候，我就在想这样的人，以后我一定想到办法让他后悔今天的高高在上。”
“后来我的苦情计终于算是成功了，我拿着自己的应聘书送走了我的父亲，也进入到了博物馆中工作。”
“那时候我真的以为从此我将本本分分老老实实的在那个地方好好的工作，可是我没有想到，我已经极尽全力的去展现我的能力了。”
“但当我的考核期结束之后，他们仍旧还是要把我除掉。就算我的能力他们认可了，但觉得没有一点文凭的我，根本不配在博物馆里工作。”
“那时候我已经尝到了拥有一份正式且体面工作的甜头，不管是你的亲人，还是你的邻居，你的朋友。就算你在体面的单位干着最肮脏的活儿，站在他们的面前仍旧是被众人吹捧的！”
“我已经习惯了那样的吹捧，所以我不想失去博物馆的工作。在那个年代，就算是一个小老师也被人称作为金饭碗，我在博物馆和一群教授工作，又怎么不厉害呢？”
说到这时，吴思用咧嘴笑了起来。
只是慢慢的吴思用的眼神变得凌厉十分：“可是洪国他要把我开除掉啊，我怎么可以让他如愿？所以我想起了早年间我师父告诉我的一个秘密，他说中行山里面可能存在着一座古墓。”
“我觉得这就是我的筹码，是我留下来的筹码！所以我把这件事情直接告诉了洪国，因为那个时候洪国是整个博物馆里面最有发言权的一个人。”
“果不其然，洪国动心了。我跟他说只要那座古墓找到并且被挖掘出来，那么江州博物馆必能闻名天下！”
“但我千想万想都想不到，洪国比起我更加的贪婪。他根本没有想过上报，他想自己去盗掘那座古墓。那也是我第一次见识到人如果贪婪起来，信仰可以丢掉，良知可以丢掉，甚至于连脸面都可以丢掉。”
“那段时间洪国就像是疯了一样的带着我在山里面转，终于我们在中行山中找到了那座古墓。洪国激动的像个疯子一样的手舞足蹈，但下一秒他就开始威胁我了。”
“他让我必须保密，如果我胆敢把这座古墓说出来，他不仅仅可以让我丢掉博物馆的工作，甚至于他还会把我之前造赝的事情也说出来。”
“那个时候他早已经把我调查清楚了，知道我曾帮助过古董商造赝蒙骗过一些大老板。在那个年代得罪有钱的大老板，就是死路一条。”
“为了自保我只能答应他的要求，也和他约好了9月27日那晚与赖培一起密谋，再等到洪国找一个合适的时间进行盗掘。”
“只是他并不知道，那个时候其实我和赖培已经暗中合作了。那晚我和赖培搭乘着那辆出租车一起去到了江州大学的校门口，洪国如期而至。”
“一接到洪国，我们直接往郊外我的家中去。只不过在路上，洪国以为那个出租车司机是我们自己人，所以不小心说漏了嘴。”
“当然，在一开始我们原本也决定了要除掉洪国，而除掉洪国的最好方式就是嫁祸他人。”
“在洪国说漏嘴的那一瞬间赖培直接用匕首刺死了出租车司机，而我也在那一瞬间出手划开了洪国的肚子。”
“其实那时候我有很多种杀死洪国的方法，可我没有那样做。我用了一个最残忍的方式杀了洪国，亲眼看着他从一开始的错愕，再到恍惚再到恐惧的种种变化。”
“当时我记得没错的话，看到他体内的器官都流出来的时候，我有着前所未有的兴奋。我恨不得扒开他的肚子，看看那头斯文败类的心是什么样子的。”
“可最后我还是忍住了，我怕脏了自己的手。在洪国死后，赖培的人过来了，我和赖培一起带着出租车司机的尸体去到了他处，也在现场布置了一个抢劫杀人的假象。”
“不得不说，这个主意赖培出的太完美了。不仅仅把我们自己都掩盖了下去，还能把嫌疑往另一个死人身上推。更让我为之惊叹的是，赖培后来所想到的抛尸古墓的想法。”
“真的，韩警官你是不知道赖培那个人在这种事情上有多么的智慧！他告诉我说，只要尸体在外面抛那么迟早有一天会被人发现。就算是埋进了泥土里面都有可能会被野兽给拱出来。”
“他跟我说最安全的方法就是和那些原本已经死去了却又不知道多少个的尸堆里，那样才能够让一切完美的遮掩过去！”
吴思用称赞起赖培的时候，那双眼睛里是带着光的。
那种油然而生的敬意，连藏都藏不住。
韩珺眯着眼睛，道：“那后来赖培的死，也是你制造的对吧？”
吴思用瞬间冷笑了起来，道：“俗话说得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承认在杀人处理尸体方面我不如赖培，但要说耍心思的话我可不比赖培差。为了能够让墓葬里面的东西出手，并且之后没麻烦，我和他来了一记狸猫换太子的手段。”
“啧啧，堂堂港城鼎鼎大名的刘湛大老板还有和盛轩的大老板赖培全部被我玩弄于股掌之间，好爽啊……哈哈哈！”
吴思用说着哈哈大笑了起来，他的得意已经溢于满面。
韩珺看着他，审问室里其他的警察又看着韩珺。
“那你从洪国身上取走的那些东西呢？”
“早他妈扔了，谁傻的会把那些东西放在身上？”吴思用反问道。
“那那只真正的汝瓷碗呢？”
“那只汝瓷碗，早就被秘密出售了，那可是在当年价值一两千万的宝贝啊，谁愿意拿着那么个烫手山芋？”
“你交易给的谁？”
“国外的一个富商，没有留下姓名交易之后也从此再没联系。”
吴思用说着，已经默默的闭上了眼睛。
他所说的每一个点都几乎和宋烨所推测的一模一样，可是韩珺听完仍旧还是觉得太过于顺利了。
吴思用为什么要承认？
为什么连一点抵抗都没有？
直到这时，宋烨的电话打了过来。
韩珺走到一边接听，先一步开口道：“宋先生，吴思用我们已经抓了，但是并没有获取到证据。”
“难道我之前的预判都错了吗？”宋烨佯装不知的回道。
“或许吧，可是吴思用被带到队里之后对他所犯下的罪行供认不讳！”
韩珺慢慢的将刚才吴思用的话转述给了宋烨听，听完宋烨正要说点什么的时候，突然秦风和关宏峰呼道：
“队长，不对劲！”
“嗯？哪里不对劲？”
“吴思用的话里有漏洞，您还记得我们之前的推测吗？我们推测洪国之所以拉到了赖培的捐赠，就是因为那座古墓被发现，可是从吴思用的话里面那座古墓是在博物馆建成之后才被发现的！”
宋烨的心头也是咯噔一下，秦风和关宏峰紧跟着说道：“赖培绝对不是那种真的能为江州文物事业做贡献的人，他是一个无利不起早的商人，所以吴思用这是在把所有的罪行全部揽到自己的身上！”
“他之所以把所有的罪行全部揽到自己身上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在保全另一个人！”
“可是那个人是谁？总不能是赖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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